家歡樂……”
阿薇深吸了一口氣,話鋒一轉,語氣沉沉。
“但我必須提醒您,這也是母親想要的閨中生活。毀了這夢想中一切的不是我母親,是岑氏!”
“沒有岑氏害死外祖母,您想要的一切,甚至不說是唾手可得,而是已經是您的了。”
“您昨日說過,您待外祖母有情誼、有真心,母親告訴我,外祖母出身清流、性格喜笑、也會持家,她平平安安的,母女關係自不用說,舅舅就是個麵糰,捏出來的模樣總不會比現在差。”
“以外祖母的性情,您從東越回來,她不會誤會您和柳娘子,甚至會欣賞柳娘子那樣的堅韌之人,那就更不會現在的柳姨娘和陸久娘。”
“您自己想一想,外祖母若是活著,您與她夫妻結伴三十年,會是什麼樣的日子,什麼樣的光景?”
定西侯的喉頭滾了滾。
他其實不曾想過。
在此前的他看來,白氏離世了,且他也已經續娶,再去設想“髮妻若在”是對繼室的不尊重。
過日子,總是要往前看的。
阿薇的聲音在響起,似一把刀,鋒利劃開他的胸膛。
“是岑氏毀了您的一切!”
“她帶給您的,是髮妻病故,是父女離心,是嫡長子愚孝又軟弱,是家宅銀錢進了無底洞!”
“她給了您什麼補償嗎?岑太保在聖上面前給您爭取了什麼機會?”
“是,岑太保或許是為您在御前說過話,但推舉個庸才姻親對他有什麼好處?您有您的能耐,才值得他推舉。”
“可哪怕缺了他那一兩句美言,您就入不了聖上的眼了嗎?”
“朝中老臣新貴,要往上爬不易,但您是侯爺,您當時已經能在御前得兩分看重了,早早晚晚您都能出頭。”
“您不是僅靠世襲罔替、光吃皇糧不幹活的庸人,您如今的聖寵是您這麼多年辛苦換來的,不是就靠著姻親扶持!”
“為聖上分憂的是您,幾次剿匪的是您,去東越駐軍兩年的是您,積極做事、一步一步得到聖上器重的也是您!”
“沒有岑太保,您最慘不過是多辛勞兩年,也能熬出頭來!”
“還是說,您對自己,就這麼沒有自信嗎?”
定西侯愣住了。
桌上油燈光明亮,他在阿薇的眼中看到了些許晶瑩。
沒有什麼陰陽怪氣,句句真摯,如一道道驚雷響徹心田。
姻親扶持,本不該去算計輕重盈虧,一旦落入了算賬的局面,爭論起誰佔了便宜,那就沒有什麼人能真正做到心平氣和。
便是朝堂上,翁婿、連襟、甚至是同族兄弟,反目成仇的也不少見。
可讓定西侯過不去的詞,叫作“自信”。
他一直都有信心。
他知道自己這幾十年做得還不賴,沒有辜負過聖上的信任。
這也是他為人臣子、食君之祿應當做好的事情。
可叫阿薇一說,好像哪哪兒都不對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外祖父請回吧,我服侍母親歇息了。”阿薇道。
定西侯只好起身,離開之前,左思右想地,還是說了聲:“想去酒肆就去吧,好在也不遠,出入都坐馬車,別凍著了。”
聞嬤嬤送他出去,阿薇去尋陸念。
陸念坐在梳妝檯前抹香膏,聽見腳步聲,她轉過頭來,看向阿薇的視線裡滿是笑容。
“我就不信他和岑太保能毫無芥蒂。”陸念道。
阿薇拿起梳子給她梳頭:“外祖父不主動尋岑太保麻煩,岑太保可不會吃齋唸佛,定西侯的面子金貴,堂堂太保的臉面也不便宜。”
翌日。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