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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簷滴下幾滴水,穆衍風抬頭望去,才知是下雨了。再看向街頭,煙雨茫茫生霧,哪裡還有江藍生與師涯的身影。秋日了,天氣仍舊說變就變。
比天氣更善變的是際遇。穆小少主那位號稱清靜無為的老爹穆昭,曾與他說:“人遇事,除了要未雨綢繆,更需要學著隨機應變,泰然處之方為正道。”
穆昭一世,樂山好水,膜拜老子,崇尚陶淵明。總而言之,他喜歡一切淡定的事物,這主要是因為他本人不太淡定。
這種不淡定,傳承到穆衍風身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穆小少主從小秉著“心靜自然涼”的原則,活得極容易炸毛。
蕭滿伊曾曼妙地形容,衍風哥的心就是一汪碧水,微風拂過,便泛起圈圈漣漪。
這句話傳到穆衍風耳中後,穆小少主連續炸了數日的毛,炸得體無完膚,奄奄一息,他問於桓之:“她怎麼可以想出這麼噁心的比喻?”
那時春深,流雲莊內棋花玉樹,木石森麗,於小魔頭坐在葡萄架下,長竹椅上,正在翻看一本武功譜,漫不經心接道:“噁心罷了,意境還是美的。”
穆衍風炸了,又問:“難道還有比這更噁心的?!”於桓之安靜地翻了一頁書,不答他。穆衍風忽然好奇問道:“那在你眼裡,我是怎樣的?”於小魔頭想,穆衍風雖然時常頹唐憤怒,然而心裡卻一直是積極樂觀的。他瞟了一眼春意熱鬧的枝頭,隨口答道:“你是一隻烏鴉,有一顆喜鵲的心。”
在穆少主與於魔頭,從互不待見到稱兄道弟的時日中,如斯慘痛的經歷,不甚列舉。而穆衍風,在於桓之綿裡藏針的性格影響下,終於日益淡定,鮮少炸毛,成了一位尚且撐得住門面的少主。
當下,穆衍風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用劍柄將綢緞莊飄乎乎的彩簾擋開,毫不在意地說:“江藍生這廝,巧言令色扮好人,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蕭滿伊道:“我聽他說話是京城人的口音,一路追到鳳陽來搶桃花兒,也算得上痴情。”
穆衍風不屑地笑,大有凜然之氣:“他是一隻烏鴉,有一顆喜鵲的心罷了。”
綢緞莊裡,叄面牆都立著布匹,兩側有圍欄,朝南一張長桌。雖是雨天,莊裡仍舊有零星幾位姑娘,掌櫃正忙著給她們拿布匹。
穆衍風甫一進門,空氣彷彿凝滯了一瞬。鋪子口的紫衣男子,袍帶翻飛,丰神俊朗的五官,玉樹臨風的氣質,一雙鳳目神采熠熠,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而這男子身後的綠衣女子,亦是一位絕色佳人。
幾位姑娘屏住呼吸,蕭滿伊見狀,立馬往穆衍風身邊靠了靠,以示所有權,並且開心地聽到一地心碎的聲音。
穆衍風道:“掌櫃的,拿幾件現成的衣裙。”
掌櫃的是個男人,對穆衍風的長相忽視之,只看見他一身上好的著裝如光燦燦的黃白之物,“哎”了一聲,滿面堆笑地說:“公子真體貼,親自帶內人挑衣物。”
穆衍風一怔,道:“不是給她,是給我妹子。”
蕭滿伊咬牙切齒地賠笑道:“他給我買的夠多了,今兒是給我們妹子買。”
穆衍風頭皮一麻,古怪地看了她兩眼,不吭聲。掌櫃又問:“那公子的妹子是甚模樣,小的也好比著挑幾件好的。”
穆衍風拂了拂額前髮絲,微蹙著眉思索。這個小動作,引來一陣抽氣聲。蕭滿伊瞪眼仇視角落中幾個姑娘,呲牙裂嘴,並手為刀,在脖子前比了比。
那幾個姑娘驚呼數聲,倉惶地逃了。穆衍風詫異地看了看忽然空曠的綢緞莊,指著蕭滿伊,對正在嘆氣的掌櫃道:“我妹子的身段跟她差不多,可能要再好點,頭髮黑緞子似的,又長又多,臉也漂亮,跟桃花兒一樣。”
掌櫃訝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