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庭院裡風聲驟歇又驟起,卻完全翻轉了方向,陡然的變化帶著說不出的詭譎。劉衝突然邁步跨了出來,而屋內也響起了拖沓的步調,細細索索,呆板僵硬,和那老太先前的步調有了些許差別。
玄憫不再匿於樑柱之後,而是在劉衝邁步的同時,貼著窄門,閃身到了門後。
沙沙的腳步聲並未停頓,由遠及近。
玄憫左右掃量一眼,果決選了右手邊的迴廊。他斜穿過天井,避開所有正對房屋之處,大步流星往斜角那處窄門走去。
“怎的突然就變了味?”薛閒兩手死死抓著他的僧衣,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就見那一老一少已經順著窄門出來了,不論是行走姿態或是神情動作,都有種空洞而肅殺的詭異感。
“不知何故,生門改換成了死門。”玄憫在這道窄門邊站定,一邊回了薛閒一句,一邊抬手推開了窄門。
薛閒:“……所以那八門同你最初盤算的不一樣?”
玄憫:“嗯。”
“我們誤闖死門,會落得何種下場?”薛閒問道。
玄憫平靜道:“所有兇境會被一道觸發,各門都會出現類似場景,不被那些人看見便罷,一旦看見,他們會即刻追上來。”
“……”薛閒想到剛才那陡然變臉的一老一少,又道:“追到何時?”
玄憫:“不死不休。”
薛閒:“……”
言罷,玄憫已然跨過了門檻,進了窄門裡頭。這次是間廳堂,裡頭不知因為何事,聚了個丫頭小廝,攢在桌臺邊。其中一個丫頭說道:“這老太太總也不見好,面色還愈發差了,別是那江家藥不對症吧?!庸醫害死人吶!”
另一個圓臉的丫頭接道:“不曉得,這藥方咱們也不懂,把老太太照看好就是了。昨個夜裡真是嚇死我了,老太太一口氣怎麼也喘不上來。好在我大著膽子捶她後背一記。今個夜裡是你倆守吧?萬萬看緊了!”
她這話還未說完,後頭著急忙慌跑來一個丫頭,氣喘吁吁道:“快!快到後頭去!老太太怕是——”
隱在陰影處的玄憫不等她這話說完,當即轉身出了窄門。薛閒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而後猛拍了玄憫一巴掌:“看見了!又給看見了!快走!”
隨著他的話音,屋裡腳步聲乍然一變,紛紛朝窄門的方向而來。
順手開了兩道門,惹了七八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追著跑,這樂子著實有點兒大!
而這禿驢腳尖一轉,半點兒不耽擱地又站在了 空磨盤(一)
劉師爺這家宅再怎麼宅中套院,屋中套井,哪怕套出花兒來,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四四方方、規規矩矩的民宅。越是講求風水格局,就越不會搞些過於出格匪夷所思的設計。門牆雖多,卻總跑不出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這八個位置。
而這八個方位,則剛好對應傷、驚、景、休、杜、死、生、開這八門。
照常來說,八門中,開門、休門、生門乃三大吉門,死門、驚門、傷門乃三大凶門,此外景、杜二門居於中平。
不過,這兇、吉、中平也並非一成不變。古語有云“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兇不起”。就好比生門用於陽宅或活人,那就是吉,但用於陰宅或是死人,那便是兇。而於陰宅或死人而言,死門則是大吉。
這便意味著,對薛閒和玄憫這兩位大活人來說,只要找到生門,便能安然無恙活著脫離陣局。
靜止的八門倒是好推算,然而一旦因為某種原因起了變動,那就有些麻煩了。
薛閒和玄憫眼下碰見的,就是如此境況——原本算得好好的生門不知為何被死門佔了,非但沒出陣局,還放出了一室牛鬼蛇神。
偏生玄憫開門的手卻半點兒沒有猶豫,薛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