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身上的幾處傷口雖深,卻好在未傷及內臟後才鬆了一口氣,沒再堅持要去找大夫,轉身出去問小二要了乾淨的熱水和布巾,回來便專心地開始扒計玄的衣服。
昏黃的燈光下,被鮮血浸的溼淋淋的衣物被小心翼翼地扒下,男人健碩的軀體一點點顯露出來。
健壯的胸膛,堅硬的腹肌,還有寬闊而結實的肩膀以及有力的背脊……若是在平時,甄珠說不定還會有些別的心思,然而此時,她眼裡卻只有那健壯軀體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哪怕脫了褲子,她也目不斜視地只看著傷口,雖然不熟練,卻也愈發冷靜地擦拭,然後上藥。
渾然沒有一點女兒家看見男人裸體應有的羞澀,彷彿一個真正的大夫一般。
反倒是計玄臉上的紅雲盤旋了許久,直到看到她這樣冷靜的反應,那紅雲才漸漸地消退了,化作他眼裡的一道暖意,讓他撐著疲累的身體,不捨得閉眼地看著她。
“好了!”
扔掉染滿血的布巾,甄珠長舒了一口氣,不敢再給他穿上衣服,怕弄裂了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只輕輕將薄被蓋在他身上,然後皺著眉道:“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去醫館再那些藥,只這樣包紮還是太草率了,萬一發炎就糟糕了。”
計玄定定地看著她。
甄珠這才發現他的目光,奇怪地摸了下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原本白皙無暇的臉隨著她的動作染上了一抹鮮紅。是他的血。
計玄的目光移到那抹紅上,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也沒有提醒她,片刻後才開口。
“……你不問我為何這樣回來麼?不問——阿朗怎樣了麼”
甄珠一愣,手中的布巾不自覺地握緊。
計玄嘆了一口氣,費力地伸出手,用力握緊。
“放心。”他說道,“阿朗沒有死。”
甄珠的雙眼陡然亮起來。
然而他的下一句,卻又讓她驟然呼吸發緊,“我翻遍了所有的屍首,都沒發現阿朗的,當然——也沒有發現義父的。”
計玄看向她,聲音仍舊鎮定著,眼裡卻有些掩不住的茫然,彷彿一個貪玩很晚才回家,卻發現家已經不在原處的孩子。
“義父的據點被襲擊了,是官府,或者說是崔相的人乾的。”
“據點原本留守有三百五十人左右,我等到天黑,一一去數去找,最後只找到三百三十具屍體,沒有義父,也沒有阿朗。”
“可也沒有任何記號。以往義父要從據點撤離時,總會留下一些只有我和少數幾人知曉的記號,哪怕再匆忙也不會落下。但是這次沒有。我把附近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任何記號,也沒找到義父的蹤跡。”
“要麼是當時太匆忙,義父根本來不及留下記號;要麼是……”下一句,他哽住了沒有說出口。
要麼是,計都覺得他已經不值得信任,所以沒有留下記號。
想到這裡,計玄便胸口一痛,下意識地略過了這個可能,繼續講述道:
“然後我又找到了官兵的營地,幾番打探,甚至劫持了官兵首領,才終於知道,義父的確是昨夜遇襲,襲擊的官兵——”他低著頭,眼裡有揮不去的悔恨,“就是崔相派了尾隨你和阿朗的人引來的……”
甄珠一怔。
“義父為人最容不得背叛,更何況……當初阿朗還帶走了你,因此深恨阿朗,只是之前一直忙於躲藏,並未特意去尋你和阿朗,直到前幾天,義父收到訊息,得知了你和阿朗的蹤跡,當時我勸他不要理會,怕節外生枝,他當時沒說什麼,沒想到……其實我早該想到的!”
計玄忽然一拳揮向床板,手臂包紮的白布因而瞬間浸出血來。
“你小心點!”甄珠急得叫了出來,抓住他的手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