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動。
計玄頭顱後仰,閉眼低喃。
“我早該想到的……義父向來不屑鬼蜮伎倆,又不善隱忍,有恩便償,有仇便報,尤其阿朗……崔相是料準了以義父的性格必不會隱而不發,才刻意用阿朗做餌引蛇出洞。”
甄珠一言不發。
計玄又睜開了眼,眼裡彷彿閃耀著火光。
“不過好在,崔相便是再怎麼謀算,義父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一次沒能抓住,崔相再想捉住義父,便更是難上加難。”
義父擁有的力量可不僅僅是跟隨在身邊的這幾百人,洛城,江南,乃至漠北,都有義父曾經經營許久的力量,狡兔尚有三窟,義父更不止是三窟。
想到這裡,計玄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說完這些,他才又看向甄珠。
甄珠也安靜地看著他。
意識到他已經全部說完,甄珠的眼睫輕輕扇動了一下。
“……也就是說,出了你義父和阿朗,只有至多二十人逃了出去?既然如此,你義父為何不放了阿朗——或者乾脆殺了阿朗?只剩二十人還要帶一個‘叛徒’,這樣會大大降低逃跑成功的機率吧?”
甄珠眼裡有著實實在在的困惑。
“為什麼呢?”
計玄也愣住了。
“為什麼呢?”
崔相也在如是問著,只不過他眼前的人顯然無法回答他,只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渾身大汗淋漓,彷彿落水的鵪鶉。
崔相嘆了一口氣。
“三千兵馬直搗人老巢,卻壓不住對方區區三百人,最後還是叫人給逃了。”
他搖著頭,嘖嘖嘆息,似乎很是失望的樣子。
跪在下手的武將“砰砰”地叩頭,“屬下無能!屬下願親自緝拿計賊,請相爺再給屬下一個機會!”
崔相又嘆了一聲,目光淡漠地看向地上的人:“你就只有這些可說的麼?”
武將愣了一下,不善言辭的粗人絞盡腦汁,憋的臉紅脖子粗,突然眼睛一亮。
“對、對了!”他猛地大喊,“相爺,屬下發現一個蹊蹺之處!”
“哦?”崔相揚眉一問。
武將不住地點頭。
“是!屬下帶人追捕計賊時,那計賊以一敵數,壓著將士們不能近身,其餘反賊亦是負隅頑抗,可當時,有幾人竟然護著一個不能行動的少年,就在那計賊身後,回想起來,計賊竟是拼死護著那少年的模樣。”
崔相的眉眼漸漸蹙了起來。
“那少年是——”
武將急急地道:“雖然不曾親眼見過,但屬下後來想了想,那少年的形容,分明就是相爺的‘誘餌’,那個背叛了計賊的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