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閱歷總歸差了一口氣,被叔伯們拿輩分壓著,又時不時讓伯孃嬸孃們來胡攪蠻纏,他不讓也得讓;
再者,老太太平穩了一輩子,看不得自家亂套,強壓著不讓週五動激烈手段,表面上的安穩就是安穩,而週五,被親情與孝道束縛。
明知這麼下去不行,卻又只能這般。
因此,週五爺一聽蔣慕淵說的話,心裡就有數了。
若不尋求改變,蔣慕淵說的狀況最終都會發生。
週五爺對自家狀況太有自知之明瞭,就算是個江湖算命的來說,他也知道對方說得對,但他不會離開老太太,另尋出路。
可說的那個是蔣慕淵,身份、名聲、本事,樣樣不缺,這樣的人推了他一把,讓週五爺最終下定決心。
哪怕週五爺問到緣由時,蔣慕淵推到了“做了個夢”上,他還是信了。
週五爺不能走仕途,周家多的是拖後腿的人,他想要的也不是什麼高官厚祿,那些東西周家曾經都有過,哪怕他出生時已經沒了,但他真不稀罕那些,他只是想把周家變成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周家。
充滿活力的、向上的、齊心協力的周家,而不是一盤散沙、一棵高大卻死了根、苟延殘喘的老樹。
後來,週五爺一點點從蔣慕淵口中知道了那不是什麼夢,而是曾經經歷過。
最初很是驚訝、甚至懷疑,可慢慢的,也就信了。
如此駭人聽聞的事兒,卻又不是無跡可尋,人生總總,誰還不許別人有點與眾不同的經歷呢。
再往後,他和蔣慕淵數次疑心孫睿在背後伸手,卻始終沒有弄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直到他從蔣慕淵口中知道了孫睿的狀況。
前世當了快二十年的幌子,最終被所有人背叛,哪怕顧雲思病故時並未見到孫睿的結局,但以孫禛的性情來看,那結局根本不難猜。
週五爺理解孫睿的怨氣沖天,但他更清楚,孫睿做的那麼多事情,根本就與瘋子無異。
“若我們的猜測沒有錯,孫睿在東異興兵上已經花了很多心思了,”週五爺道,“他佈局得早,我們出手攔了,也未必能攔多久。”
不算更早的未知,光從鄧公公到江南見趙方史都已經有兩年光景了。
兩年,能做太多的事兒。
孫睿步步為營,東南西北,能點火的地方都點了,誰又能早早發現,他甚至打了東異的主意?
週五爺又道:“話又說回來,能攔東異一月兩月的,就已經是亂了孫睿的棋盤,小公爺又何必覺得受制呢?”
蔣慕淵笑了起來,拍了拍週五爺的肩:“那你可真得給我攔上幾月,要是立刻開戰,朝廷真打不起,若能拖到明年,還能迎擊。”
週五爺挑了挑眉。
他聽蔣慕淵說過,前世蜀地打了四五年,而與東異兩線開戰絕不是好法子……
“你真有把握在年內壓得蜀地換不了手?”週五爺問道,“喬靖的水師毀了,但他還能繼續打,若壓不住他,便是拖到明年,依舊是東西牽扯。還是說,你對王琅這麼有信心?”
蔣慕淵沉默了一陣,才道:“要是對他沒有信心,也就不會讓他走這條路,白白犧牲罷了。
我敢讓他走,他也敢走,就是有信心。
從目前的狀況看,他做得都很好,之後,也能做好。”
週五爺應了聲,末了,笑了。
王琅與他,出身大不同,經歷也不一樣,可選擇的路都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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