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能承載紙團的梧桐葉。
春天的黃葉梧桐是很少見,但阮流霞都能在院子裡佈下陣法,想必盛流玉要做到也不難。而完全用幻術編織一個假院子,除非是幻術大師,否則很難做到,所以謝長明才開始也沒想到連院子都是假的。
可見神鳥確實是神鳥,不可小看。
但神鳥盛流玉沒有拿這樣的本事做什麼大事,而是在課堂上摸魚,變假玩具。
謝長明輕輕嘆了口氣,終於翻了下一頁。
正好到了休息時間,有一刻鐘,歇完了繼續學陣法通識。
其他人注意到了盛流玉和謝長明坐在一起,目光離不開他們,但考慮到種種顧忌,沒有湊上來。
陳意白並不在乎這些,他自覺是謝長明的舍友,有些特權,於是湊過來問:“謝兄,你不是與這位盛公子素有矛盾,怎麼又坐到了一起?”
謝長明輕描淡寫道:“才入書院兩日,哪裡來的素有矛盾?”
謝長明說著話,餘光仍未離開盛流玉。只見盛流玉感覺到有人來,一揮手,將花枝拂散了,獨留了那朵真花,攏在掌心,很珍惜似的,不讓人看,又很迷惑,不知道這人來做什麼。
陳意白深思,恍然大悟。他見盛流玉偏頭去另一邊,看不著自己,以指在桌子上寫:“可是這位盛公子以勢壓人?”
他想到這裡,思及自己的遭遇,很為謝長明抱不平,拍了一下桌子,連一旁是盛流玉也顧不上了。
盛流玉虛握著花,被桌子的震動嚇了一跳。他聽不到人聲,不知來者是誰,無緣無故被拍了桌子,很像是來了個瘋子。
謝長明也嫌陳意白煩,想將他趕走。
他道:“並未。我與盛公子無冤無仇,不過是湊個桌子。”
陳意白又深思,他每次深思,都能得出不同的結論,這次也不意外,得出了一個更離譜的。
他長嘆一口氣,目光在盛流玉與謝長明間徘徊,似乎是責備謝長明不僅對自己和阮流霞區別對待,還率先一步抱這位長明鳥的大腿。
他道:“謝兄,我看錯你了。”
然後,陳意白像是受到了什麼重大打擊,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這裡。
謝長明不理會他。
他不是想抱大腿,本來也不想和盛流玉再產生交集,但看到盛流玉抱著書,站在後面,不知何去何從,就像是看到一隻無枝可依的小鳥。
可能是養了十多年的鳥,謝長明對有靈智的鳥到底有些不同。如果盛流玉本體是一隻貓、一隻兔子,或是狐狸,謝長明都不會捏這個隱身的印結,人為造出一根能讓小長明鳥依靠的樹枝。
他希望自己的鳥待在外面,也能有枝可依,有人可以溫和地對待它,在自己沒有找到它之前可以平安地長大。
一朵花終究玩不出什麼花樣,到了下半堂課上課的時候,盛流玉又振作起精神,做出想要聽課的樣子。
終究是徒勞無功。
謝長明看了他一會兒。半堂課,他一個字沒聽,帶來的書翻了三頁。
過了片刻,他拿出一枚玉石和一把刻刀,熟練地在光滑的玉石表面雕刻起來。
這是記錄聲音的陣法。這種陣法不難學,卻需要方圓一丈的地方繪製,所以並不實用。
恰巧的是,謝長明很擅長縮小繪製的範圍。
三年間,謝長明在夷洲的山川大地上丟滿了燒錄了陣法的玉石,怕太大了容易被凡人發現,到時候引起關注,被撿回去,他只能盡力縮小陣法的範圍,刻在玉石上,丟在山上,用樹葉遮掩。
舉一反三,別的陣法如何縮錄也不太難。
謝長明還未將記錄聲音的陣法刻完,一旁的盛流玉已經再次放棄聽課,重新撥弄起了那朵玩膩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