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坐下,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一副閒散模樣。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裝了。
太后見此情形,也不惱,只深深看她一眼,微微嘆氣。
“你呀你,哀家當真是小瞧了你。這麼多年,在這深宮裡摸爬滾打,竟養出了你這份心性。罷了,事已至此,說到底,也確實是皇帝自己大意疏忽。”
“待此次秋獮大典諸事落定,哀家便召集朝中諸位肱骨大臣,取下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的傳位詔書當眾宣讀,讓太子暫代皇帝理政監國,也好穩住朝局。對外嘛,只稱皇帝龍體抱恙,需閉關調養一陣子,以免人心惶惶。”
話說到此,太后微微一頓,目光直直鎖住嬿婉,眼底隱有一絲欣賞之色,緩聲道。
“這般安排,可合你的心意?”
眼前這女子,在宮中隱忍數十載,終於要爬上天底下女人中最尊貴的位子。這樣的謀略,在這後宮中,只怕無人能及。
“太后娘娘親自出面主持大局,那自然是千般穩妥、再合適不過了。”
嬿婉欠身行禮,面上笑意盈盈,言辭間滿是恭順
“臣妾與永琰能有今日這般安穩順遂的日子,全仰仗太后娘娘的庇佑洪恩吶。娘娘寬心,永琰那孩子自幼純孝,心地善良又懂事知禮,待他日後承繼大統,定不會忘了兩位公主的照拂之恩,必是會善待公主和她們的子嗣後代,保他們榮華一生,絕無半分差池……”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卻綿裡藏針,既是恭維討好,卻又隱隱含著一絲不容小覷的威脅之意。
太后何等精明,又怎會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當下心中一凜。
兩位公主是太后這一生僅剩的牽掛,如今公主皆已誕下子嗣,往後的日子,自是要尋個能與公主親厚、顧念親情的皇子承繼皇位,保她們餘生無憂。
嬿婉這些年為了將永琰送上那至尊之位,暗地裡手段頻出。可唯獨在那些腌臢手段上,從未對永琰有過半分沾染,刻意讓他遠離權謀爭鬥的陰暗。
為的就是能在皇帝與太后面前,落得個純良無害的好印象,順利入得了上位者的眼。
孩子年紀尚小,心思單純藏不住事,稍有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既如此,倒不如讓他懵懂不知,乾乾淨淨地長大。
確實,永琰是幾個皇子中,最好的選擇。
“永琰既已被立為太子,往後行事便要謹遵祖宗規矩,嚴守嫡庶之分。”
太后目光深深,看向嬿婉,緩聲道
“永琰既能成太子,那就得尊嫡庶,令皇貴妃,哀家倒是要稱一句恭喜了,大清可從未有過漢人女子為後的先例。”
屋內燭光搖曳,昏黃的光影在二人面龐上跳躍閃爍,勾勒出或明或暗的輪廓,卻奇異般地交融出一種詭異的和諧氛圍。
“承蒙太后娘娘悉心教導,臣妾方能在這宮中步步為營。”
嬿婉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話語間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野心。
“不瞞娘娘說,臣妾這些年殫精竭慮、苦心籌謀,所求的又怎會僅僅只是一個區區皇貴妃之位呢……”
說到這,太后似是想起了些什麼,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眉峰緊蹙,聲調冷然:“皇帝突發此等變故,殿前伺候的那幫人難辭其咎。他們身擔侍奉聖駕之責,卻如此懈怠疏忽,留著也是無用,依哀家看,就該亂棍打死,也好讓闔宮上下都瞧瞧,伺候主子不盡心的下場究竟是何等悽慘。”
言罷,太后微微抬眸,直直逼視著嬿婉,眼神銳利如刀。
嬿婉心頭猛地一震,卻旋即鎮定下來,盈盈屈膝行禮,柔聲道。
“臣妾斗膽,卻以為此事萬萬不可莽撞行事。眼下皇上龍體欠安,正是急需積攢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