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啊……”
嬿婉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輕聲回應道。提及自己的孩子,她的面容之上不自覺地增添了幾分溫婉慈愛之色。
進忠在一旁默默低頭扶著皇帝,聽到這般言語,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悄然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朕的兒子,若是連這點苦都經受不住,日後又怎能擔當起守護朕之江山的重任?皇貴妃,你也莫要太過憂慮,男孩子本就需在摔打歷練中方能成長。遙想當年,永琪年僅十三歲便已對騎射之術樣樣精通,實乃天縱奇才,只可惜……朕膝下便只此一位這般卓越出眾的兒子……”
話至此處,皇帝不禁憶起往昔,神色瞬間被一抹落寞所籠罩,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將他侵襲。
他又回到了一個老人般的角色,通身被遲暮氣息所籠罩。
見皇帝如此痛心疾首,嬿婉趕忙輕聲勸慰道。
“皇上還請節哀,切勿過度傷懷。永琪在天之靈,定然也不願看到皇上這般黯然神傷。永琰那孩子向來以永琪為榜樣,如今他練習騎術所用之馬,正是當年永琪為他精心尋覓的小馬駒。只是昔日那小馬駒如今已長成一匹駿馬,永琰為其取名逐風……”
她巧妙地將話題重心悄然轉回到永琰身上,試圖以此舒緩皇帝的悲慼之情。
那匹馬如今已然七歲,而自永琪離去,亦恰好過去了七個春秋。
皇帝微微嘆息,良久,終是緩緩點頭。
“你將永琰教導得頗為出色,他生性純良、溫順聽話且至孝至善,實乃難得的好孩子。諸多往事如煙飄散,卻唯有他始終銘記著他五哥,在這宮裡這份情誼殊為珍貴。”
皇帝感嘆說著,皇家兄弟間,鮮少有這樣的兄弟情,永琪走時,永琰也不過才六歲。
永琰雖並非天資聰穎、穎悟絕倫之輩,難以企及永琪那般的驚世之才,然其忠厚老實、孝順恭謹的品德卻實在難得。
在諸多皇子之中,他往養心殿來的最為頻繁,或是虛心請教課業,或是代送藥膳藥膳以盡孝心。
全然是一副赤誠之心,純善可嘉。
“臣妾不過是在日常瑣事上略加照拂而已,其能有今日之品性,皆仰賴諸位師傅的悉心教誨與皇上的聖明垂範。”
嬿婉謙遜回應,語氣溫婉。
二人這般閒談幾句,不知不覺間,便已行至養心殿。
皇帝旋即藉故吩咐進忠護送嬿婉回宮,而後獨自一人落寞地靜坐在空曠的大殿之中,四周靜謐無聲,唯餘其孤寂的身影在黯淡的光影中若隱若現。
這麼多年皇帝的心中始終縈繞著一抹難以消散的懊悔。
他時常在想,先前對永琪是否的確過於嚴苛,以致命運弄人,讓他飽嘗喪子之痛。
上蒼懲戒他過得太過順遂,接二連三地將他心愛的兒子從身邊奪走。
先是永璉,承載著無限期望的嫡長子,英年早逝;繼而永琮,尚在襁褓便匆匆離世;永璜亦在諸多變故與憂懼中撒手人寰;再到永琪,才情出眾卻也未能逃脫命運的桎梏……
每念及此,皇帝的心中便似被重重陰霾所籠罩,痛苦與自責交織。
如今,放眼這廣袤無垠的帝國,竟面臨著後繼無人的困窘局面。
皇帝長舒一口濁氣,在剩餘的幾個皇子中反覆斟酌、權衡。
目光最終緩緩落在永琰身上,此子生性純善溫順,對自己恭敬有加,在諸多皇子裡最是聽話乖巧,亦深得皇帝寵愛。
皇帝垂眸思索,若由永琰承繼大統,在自己垂暮之年,大權或可依舊緊握手中。
雖已至暮年,然皇帝對那至高無上的龍椅仍懷著深深的眷戀。那象徵著無上權威的皇權,宛如磁石般吸引著他,讓他難以割捨,不捨得將其輕易交付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