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
李念在正廳坐著,屁股下的椅子面從來沒這麼冰人過。
她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這下要被抓回去成親了。
籌劃了這麼多年,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經歷,最後折戟在這,簡直是天要亡人!
更慘的是,還得連累身邊這個倒黴的六品京察。
她目光戳在沈行之臉上,心中一通哀嘆。
被鏈子拴在一起,解不開,回去之後楚陽郡公一看,未婚妻和別的男人拴在一起這麼久,都用不著他開口,世帝估計也沒臉讓他倆完婚。
李念是大機率只能嫁給這倒黴花瓶了。
但人間事就奇妙在事事無絕對上。
萬一那楚陽郡公是個對權利無比執著的人,亦或者他有什麼奇怪的愛好,就算鬧成這樣,他也要娶……
李念光是想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李兄有什麼想說的,坦言無妨,你這視線戳著我,倒是頗為炙熱。”
沈行之耐不住她那欲言又止的目光,放下手裡的公文,望著她。
李念抿嘴,思來想去,竟先問出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她問:“沈兄……你方才說,我錯了也是對了,對了還是對了,是麼?”
她這話問得心虛,讓坐在半米外的沈行之一頭霧水。
他沒否認,只緩慢點頭。
屋簷將將打溼一層,斜風細雨吹著院子裡剛冒出新芽的月季花,天色微沉。
李念惆悵許久,琢磨許久,支支吾吾道:“那,你能幫我把外頭這個邵二公子給……”
她說到這,正好換氣,硬生生卡住了話頭。
沈行之端坐,微微眯眼,聲音挑高几分:“給?”
原本是想說把他綁了送回京城,結果話到嘴邊,李念過於緊張,一禿嚕,就變成:“給他整消失?”
沈行之一愣。
李念也一愣。
她發覺自己說錯話,正要糾正回來,卻見這一身月白色衣衫,儒生模樣的沈行之,居然真的抬手捏起下顎,低頭想了想,淡然道:“也不是不行。”
事情登時變得微妙起來了。
李念緩緩撐大眼睛。
沈行之側目,好奇問:“你確定麼?”
他的眼神一點閃躲也沒有,彷彿是在說一件司空見慣的小事情。
越是如此,李念後背越是生出一絲寒意。
她莫名覺得,如果真是眼前這個男人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邵安……他做得到。
那般從容淡然,處變不驚的性情和談吐,是由內而外散出來的,並非端著架子裝出來的。
“呵!沈兄說笑了。”李念尬笑一聲,但話音卻沉了不少,她鄭重道,“我只是嘴邊打滑,本意只是想借個人脈,把他平安送回京城去。畢竟曾經也有幾分主僕情誼在,怎麼能說殺就殺呢……”
沈行之笑意依舊,點頭道:“送回去也不難。”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李念心裡半分輕鬆也沒有,連敷衍感謝的笑容都拿不出來。
她以前對人的深沉腹黑沒有太直接的感覺,前世記憶裡,因為生活都過得去,人人各憑本事,反而真誠坦然。
來了大魏,又因為她***的身份,多數人討好她還來不及,沒人會在她面前舞心眼子。
可這沈行之,短短三日相處,李念著實對“老謀深算”“綿裡藏刀”有了些切身體驗。
“怎麼?”沈行之見她不說話,便抖了下衣袖,話裡聽起來輕鬆不少,還多了幾分調侃,“你怕我殺了他?”
李念沒動。
“不用擔心。”沈行之“哈哈”笑起,搖搖頭,“他畢竟是邵侯府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