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徐州,或者說淮北,沈毅其實有很多事情要跟這位當朝首相商量。
或者說,要跟他討要很多東西。
這些東西,大多數是一些具體的要求,但不太好直接跟皇帝開口,因為事情都不算太大。
以陳靖的許可權,完全可以做主。
這天下午,沈毅在陳相這裡,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把自己大概的要求說了一遍。
他說完之後,才看著陳靖,微微低頭道:“陳相,大致就是這些,都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但是對於淮河以北那些收復的州府來說,都非常要緊。”
沈老爺面色平靜,但是卻很嚴肅。
“北伐,絕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建康距離燕都,足有兩千里路。”
沈毅聲音依舊平靜:“也就是說,假如有一天,大陳的王師推到了燕都,建康戶部的輜重送過去,就要走兩千里路,一路上民夫恐怕就要耗去十之七八的糧食。”
“因此,想要北伐,就不能以建康作為後方。”
沈毅頓了頓,繼續說道:“應該是打下了哪裡,就把哪裡建設成為後方。”
“陳相是國之棟樑,朝廷的宰輔,這些道理自然比下官明白,那麼建設徐州諸州府的事情,就更應該刻不容緩。”
陳靖靜靜的聽完了沈毅的話,然後他抬頭看著沈毅,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因為他雖然看清楚了皇帝的決心,也準備成為皇帝陛下的忠實擁躉,開始奉行皇帝陛下北伐的意志。
但是,這種行為舉動,歸根結底主要是因為情勢所迫,不得不為。
也就是說,從骨子裡,他還是原先那個對北伐持悲觀態度的陳靖。
他雖然已經準備好支援沈毅了,但是一口氣支援到這種程度,他還沒有準備好。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陳相緩緩說道:“子恆說的話,老夫都記下了,年節還有兩天,趁著朝廷沒有休沐,老夫會跟另外幾位宰相,好好商議商議這些事情。”
他對沈毅微笑道:“上元節之前,給子恆答覆。”
沈毅先是點頭,然後開口道:“相國,下官想借您的筆墨一用。”
陳靖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怎麼,還想讓老夫給你立字據不成?”
“那倒不是。”
沈毅微微低頭道:“方才進屋的時候,相國說自己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方才下官一口氣說了半個時辰,其中的條陳太多,恐陳相勞心,下官給您寫在紙上。”
寫在紙上,白紙黑字,就不怕陳老頭到時候用“忘了”二字推脫。
雖然不可能一式兩份,但是沈毅寫了,陳靖看了,最起碼在兩個人之間,就達成了無形的契約。
如果半個月之後,陳老頭再用忘了這類理由推脫,就說明陳靖此人不可信。
沈毅將來的北伐,也不會再將任何事情,寄希望於這位宰相身上。
見沈毅這麼說,陳靖也不好拒絕,只能指著桌子上的筆墨,開口道:“子恆自便就是。”
沈毅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陳老頭站在沈毅邊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要不要老夫,替你磨墨?”
沈毅連忙搖頭:“不敢勞動相國。”
他很麻利的磨好了墨汁,用鎮紙壓住紙張,凝神思索了一番之後,才提筆開始寫。
這一寫,足足寫了盞茶時間,差不多寫滿了一頁紙。
當然了,一頁紙不可能把沈老爺的訴求統統寫上去,他只是把些提綱以及理由寫了上去,就寫滿了一整頁紙。
寫完之後,沈毅認真看了一遍。
因為不是科考,因此紙張上有幾個錯字,還有些添上去的字,看上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