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辭將那條髮帶放到了桌上, 而後重新回到榻上躺下。
可他一閉上眼,便覺鼻息間縈繞著淡淡的栗子香氣。
那香味就像是帶著某種特殊的力量一般,明明嗅起來香甜美味, 可嗅多了便讓人心中莫名躁動煩亂,總忍不住想發洩一番。
衛南辭翻身將腦袋埋在枕頭裡,試圖隔絕那味道,可他很快發覺自己的枕頭上,甚至床單被子上, 彷彿都沾染著甜甜的栗子香味。
他就這麼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了許久, 睡意全無。
半晌後,他起身走到桌邊拿起那截髮帶,而後湊到鼻間嗅了嗅。
不出所料, 上頭也沾著熟悉的栗子香。
先前他那好不容易打消了的懷疑, 不禁再次浮上了心頭。
這栗子香味, 到底是不是和原悄有關係?
還有, 他為何每次聞到這種味道,就會產生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帶著這樣的疑問, 衛南辭無心睡眠, 最後索性起身穿好衣服,將那截髮帶揣到懷裡,出了暖閣。
入夜後的初冬,寒氣正盛。
被冷風這麼一吹, 他煩亂的情緒總算平息了不少。
衛南辭沒有回府,而是沿著長街溜達了一路,去了濟仁堂。
這濟仁堂是京城最負盛名的一家醫館, 也是唯一一家入夜後也不閉門的醫館, 幾乎夜夜都會有大夫值守。
“衛副統領?”值守的藥童一見到他忙朝他打招呼。
衛南辭衝他一頷首, 問道:“今日是哪位大夫值守?”
“今日是姜大夫,正在裡頭給病人看診呢。”
“哦,我沒什麼事,找他閒聊兩句,你忙吧,我在這裡等他。”
夥計聞言也沒跟他客氣,招呼他進門坐著,便去搗藥了。
衛南辭在大堂坐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姜大夫便從診室走了出來。
“姜大夫,這會兒可得閒?”衛南辭一見他出來,便起身問道。
“夜深了沒什麼病人,衛副統領尋姜某可是有事?”
衛南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藥童,上前壓低了聲音道:“有點私密之事想請教,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大夫聞言忙招呼著他去了後頭。
衛南辭坐下後,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遲遲沒開口。
姜大夫也不催他,拎起爐子上剛燒開的水壺,給他沏了一杯茶。
“姜大夫可還記得衛某上回說過的事情?”良久,衛南辭才開口。
姜大夫看了一眼他腰上繫著的香囊,點頭道:“莫非衛副統領如今依舊能聞到栗子香味?”
“有好些日子沒聞到了,但這兩日……”他斟酌了一番,並未提及原悄的事情,而是改口道:“這兩日不知為何,忽然又能聞到了。”
“通常來說,若是有人聞到旁人聞不到的東西,或者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除了天賦異稟之外,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鼻子或眼睛病了,二就是……發了癔症。”
這話上次姜大夫就說過,所以衛南辭聽了並不覺得驚訝。
“若是癔症,能治嗎?”衛南辭問。
“衛副統領,姜某看著您實在不像是發了癔症的樣子。”姜大夫苦笑道:“也許就是姜某醫術淺薄,所以診不出您的病症。頭些日子,我就給餘先生去了信,這病說不定等他回京城,就有法子了。”
“其實我的問題不止是能聞到栗子香,而是……”衛南辭想了想,有些彆扭地道:“我不知是何緣故,每次聞到栗子香味就……會生出那種心思來。”
“哪種心思?”姜大夫不解。
“就是……”衛南辭輕咳了一聲,別開視線道:“宮宴當晚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