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子高高興興滿載年貨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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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送灶神吃灶糖,糖瓜粘甜,自打親孃走之後,陸谷好幾年都沒吃過了,就算他已經成親不是小孩子了,但還是有點饞,今年灶糖放在那裡,他想吃就去拿,沒人會說他。
二十四掃塵迎新年,一家子忙得熱火朝天,擦灰撣塵收拾院落,陸谷把大鍋搬出來,把鍋底灰給鏟了,弄得臉上都有黑灰,沈玄青瞧見就笑了,蹲下來用指腹幫他擦了擦。
見擦不乾淨,沈玄青笑著說:“算了,等下用水洗。”
陸谷臉上被擦得有點癢,就用袖子重重蹭了兩下臉。
這舉動一出,便讓沈玄青眉頭輕擰,問他:“怎麼,嫌棄我摸你臉?”
旁人還好,被自己夫郎嫌棄,讓沈玄青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還看一眼自己的手,起碼沒有陸谷臉蛋上的黑灰,怎麼就不願讓他摸摸呢。
忙著幹活的陸谷連臉上有灰都顧不得,怎會莫名其妙嫌棄沈玄青,眼神疑惑說道:“沒有,你怎麼這樣想?我臉上癢癢。”
沈玄青自知誤會了,有點沒臉,訕訕笑一下,又見陸穀神色困惑看他,趁院裡沒人注意他倆,極輕捏了下夫郎臉頰佔個便宜。
雙兒皮肉嫩,在他眼裡陸谷又弱弱的,捏臉頰都不敢用力氣,和碰一下沒區別。
“我去掃後院。”佔完便宜他就起身走了,留下陸谷一個人皺著眉頭。
紀秋月現在月份不大,能走能幹活,她在廚房拾掇碗筷不小心聽見小兩口的話,朝外看一眼,一個人在裡頭就悄悄笑了,二小子長本事了,摸人家臉蛋還不許人家嫌棄他。
掃灑除塵一整天,裡裡外外都得拾掇乾淨了,可累人了,陸谷坐在小凳子上鏟完鍋底,臉上不少鍋底黑灰,他沒照銅鏡不知道,一抬頭家裡其他人看見,全都笑了。
二十四就在忙碌熱鬧中過去,第二天一早,雪花又飄起來。俗話說瑞雪兆豐年,今日風小,白雪悠悠落下,逐漸覆蓋地面。
早上衛蘭香就帶沈雁去隔壁村豆腐坊買豆腐,今兒臘月二十五,該吃豆腐接福了。
她挎著墊了布的大籃子,足足買了半板豆腐回來,一到家見著紀秋月就說:“得虧去得早,買豆腐的人可真多,擠來擠去,何家小夫郎膽子小,也窮,只買得起一小塊豆腐,被人推來推去不敢言語,生生被擠出去,站在後邊差點沒哭出來,還是全子夫郎瞧見,跟鄰村那幾個婆子罵仗,我和你三阿嬤幾個也幫著罵了。”
紀秋月素日說話輕快利落,和全子夫郎很熟悉,若她在,定然也是要幫著罵的。
衛蘭香把籃子布揭開,捏了一小塊兒白豆腐嚐嚐,又說道:“也虧是豆板子和他老婆心眼好,見何家小夫郎原先是站在前邊的,就先給他切了一塊讓回家去。”
豆腐坊的老闆人稱豆板子,紀秋月陸谷這一輩見了就喊豆板叔。
人窮確實更容易受欺負,就連他們家沒錢的時候,在清溪村都遭過別人看不起的白眼甚至欺負,那種窩囊是說不出的心酸氣憤,更別說自家人冷眼相待。
也是因此,就算後來沈家大房示好,沈玄青輕易不會給大房家分獵物肉食。
衛蘭香因忙著佔住前面的落腳地,沒注意別人,後面買完一聽全子夫郎和人罵起來,兩三下弄清狀況便開始幫腔。
“那幾人該罵。”紀秋月和她同仇敵愾,同樣想起前兩年他們遭人白眼的事,神色就有些憤憤,欺負何家夫郎算什麼本事,那三個婆子她認得,家裡過得根本不算好,就逮著比她們更窮的欺負。
“是該罵,但你可別窩氣,高高興興的,娘去做豆腐,晌午可勁兒吃一頓。”衛蘭香怕她動氣傷著胎,連忙勸道。
“娘,我知道。”紀秋月露出個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