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嫂子你說的,這紅俏真那麼好吃?”
紅俏是一種薄殼青螺的螺肉,入秋後才能在山溪裡尋見蹤跡,這幾天正是吃頭鮮的時候,自然要貴。在山裡摸到後要把青螺浸泡在酒罈中,待十天後螺殼就化成粉末碎屑了,沉在酒罈底,而紅色的螺肉飄在上邊,撈出來跟切碎的醃菜一起炒了吃,鮮美還帶了酒香,醃菜也脆脆鹹鹹的。
至於用秋辣子和煮黃豆炒的,最受喝酒的漢子喜愛,比花生米都要下酒,但這東西因難摸而貴,需進到山中找溪水,費的功夫也不少,農戶除非花力氣上山自己摸,否則是捨不得吃的,連鎮上的尋常百姓都是有錢了才偶爾吃一次。
這紅俏原本叫紅消或消紅,因螺殼消了只留下紅色螺肉而得名,但消字到底不好聽,後來便叫成了紅俏,好吃又好聽。
周雲芝最喜旁人的奉承,下巴都比方才抬高了些,聞言說道:“可不是呢,那麼貴還那麼少,當真跟吃金子一樣。”
衛蘭香也不縫補了,看著她笑道:“那改日我若去鎮上了,玉濤若是在的話,可不能叫他虧待了我這個二嬸子,咱也沾沾光,嚐嚐炒紅俏的滋味。”
一聽這話,周雲芝臉上的得意一下子凝固,哪能讓人佔了他們家便宜去,眼神中帶了些鄙夷,心中也警惕起來,呸,這不要臉的老二家媳婦,他們家都不常吃,竟想讓玉濤給她買。
但她還是撐著和善的臉色,連忙說道:“你不知道,玉濤他素來忙,前兒也是閒了兩天,才讓我跟他爹過去,這不連我倆都沒敢多住,趕著昨晚天黑就回來了,也不是不讓你去,就怕你去了他不在家,這不白跑了,咱這兒離鎮上這麼遠,你白跑一趟叫我也看不下去不是。”
她待不住了,生怕二房吃喝他們家的,頓一頓就起身說:“這會兒也不早了,你大哥在地裡,我去給他送些水。”
“那大嫂子我就不留你了。”衛蘭香放下東西,送她出了門,陸谷和紀秋月也跟著起身了。
周雲芝腿腳明顯比來時更快了,待看不見她之後,衛蘭香才說道:“這狗眼看人低的,我能稀罕她那點東西。”
說起來沈玄青爺奶早就沒了,沈順德是老大,沈順福老二,沈順旺老三,兄弟三個早些年就分了家,等沈玄青爺奶沒了之後,二房三房也不常去老大家了。
待沈順福去了之後,沈家二房窮了,沈順德家裡有錢,但一家子都是那嫌貧愛富的勢利眼,平時在村裡見了,哪怕二房家跟他們說話,也是哼一聲愛答不理,偶爾從二房家借個東西,那才能給個好臉看。
到他們還完債,還給沈玄青定了親之後,叫村裡人知道他們家有錢了,大房才又跟他們說起話。
衛蘭香快慪死了,若不是沈玄青成親前周雲芝過來幫忙,也按著村裡的習俗,提了雞蛋跟白麵過來,雖沒別人多,但面上還能過得去,否則今日哪能順著她說那幾句,當然了,後邊接上的話就純粹是為了趕周雲芝走,不然還得聽她顯擺。
紀秋月對她說:“娘,咱犯不著跟她置氣,少往來就是了。”
衛蘭香點頭,她也沒生氣,氣早在兩年前生過了,如今生氣吵嚷都是不值當的,於是又笑道:“等新米打下來,咱高興,也去鎮上下個館子,什麼醬牛肉糟鴨掌,你們這群小的想吃什麼都隨你們。”
紀秋月一聽,連忙說道:“娘,這可是你說的,我可全記下了。”
“我說的。”衛蘭香笑著剜她一眼,還怕不作數不成?
雖還沒吃到嘴裡,但光是說著就足以讓人高興萬分,紀秋月還對陸谷說:“穀子,到時記得別客氣,娘開賬呢,想吃什麼就吃。”
陸谷臉上也染了些輕輕的笑意,他沒說話,習慣性點頭嗯了一聲。
說笑間沈雁打了捆雞草揹回來,見她們這麼高興,好奇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