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用腳踢了踢旁邊的箱子,銀子碰撞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催命的鑼聲。
“是!!我是一隻狗!!我是一隻狗!”賭徒徹底扯開了嗓子,他每喊一句,紅兒便放一粒銀子。
隨著單手捧不住,便要雙手捧,雙手捧不住就要用破爛衣服捧,一粒疊著一粒像是座山,踏踏實實的分量,猶如捧著自己的性命,他的雙眼慢慢變的通紅,那富貴!那富貴!在我手中!
其他賭徒也不甘示弱跟著喊了起來,隨著銀子變多,他們的呼吸也越來越沉重,聲音也越來越大,最終變為一片瘋狂的犬吠。
城主看著陷入瘋狂的場面,只覺這些人已經不是人了,他們緊緊盯著每一粒銀子,在落入自己手裡時的表情猶如惡鬼。
安香園內那夢魘自然也聽見了沸騰的“我是一隻狗”的叫聲,聲聲淒厲,也不知這些人在做何事,只飄來蕩去的想逃出安香園找個人附身,太長時間靈體在外對殘魂有害無利。
“夢魘殘魂,即便有幾分靈智也終究不全,極易被氣勢所迫。”唐真輕聲的覆盤著自己的計劃,“賭徒之貪為極惡,可斬七情,二十個賭徒氣血翻湧為貪所控,哪怕讓他們變成狗他們都不帶一絲猶豫,氣勢已成!說你是困獸,你是也是,不是也是!!”
說罷他看向門口。
不知何時一隻黑色無尾的大狗正流著口水站在那裡,此時的它雙眼清白,嘴裡不斷髮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不像一隻狗,更像一個想張嘴說話的人。
“搶了這麼久別人的身體,沒想到自己最後奪舍了一條狗吧!”唐真對著它咧嘴一笑。
“嗷!!”黑狗猛地撲入屋內,就欲傷人。
唐真不躲不避,反手將桃木枝插入自己口中,用枝條斷面在嗓子處一頓攪動,直到感覺一陣腥甜才拿出,他的嗓子破了。
他含著口腔裡的血絲,丹田用力,怒目對著撲來的惡犬大喝一聲:“揭!!”
威威佛音!龍象羅漢!
當初人魔尊齊淵就曾點評過,此音為驅蚊所創,會的人一學就會,沒修為也會。不會的人怎麼也不會,有修為也不會。
不過沒修為的凡人用出來就真的只能驅蚊而已,所以唐真才用大道之息的樹枝戳破了半仙之體的嗓子,期望能喊出一句有殺傷的龍象羅漢音。
可惜不如預期。
被他噴了一頭血沫的黑狗一聲哀鳴,好似被人踹了一腳,退了幾步撞在牆壁上,可這並不致命,那夢魘依然在黑狗體內。
唐真暗叫一聲不好,他前面的計劃都很順利!如今已經營造出了困獸猶鬥的場景,怎麼偏偏在最後殺招上出了失誤?
用凡人之力圍殺一隻殘魂夢魘,核心就是不能讓它附身於人,所以安香園內只有半仙之體的他和畫了‘線’的姚安饒,任何人不能進來幫忙。他本以為將夢魘逼進一隻斷尾破膽的黑狗體內便萬事大吉,卻沒想到這姚城主找的狗有些過於大和兇猛了。
打得過叫困獸猶鬥,打不過就是羊入虎口啊!
此時再張嘴,嗓子已經沙啞,空有半仙之體的他喊了一句龍象羅漢音已是僥倖,哪還有餘力再喊。
和當年桃花崖一樣,他又技窮了。
黑狗很快起身,看起來並無大礙,它呲著牙緩緩靠近。
唐真吞嚥著血沫,如今也只有正面對敵了,在這狹小的屋裡,他背靠床幃根本沒有退路,一人一狗對峙良久。
“嗷!”黑狗悍然蹦起,唐真伸手去打,卻被惡犬直接撲倒,緊接著左臂一陣巨痛,那惡犬的牙齒已經入肉!
他用另一隻手死死掰住黑狗上顎,不斷嘗試起身,但這狗太胖太重,他被生生擠在床邊的夾角里,無法發力。
黑狗則一口一口不斷調整,似乎打算生生咀嚼碎他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