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就看向他。
顧郎中用藥大膽,開方如軍將某局,擅長以毒攻毒。然而痢疾分類甚多,顧冶的打法過於激進,李明舉擔心兒子的身體扛不住,始終下不了決心。
三人討論了一會兒,並未打成共識。寧非在一旁看著著急,忍不住開口道。
“不然就用我們墨宗的法子,不管你是溼熱洩還是疫毒洩,我這個辦法簡單粗暴,細菌和阿米巴都能治。”
他這樣說,立刻引得三人聚焦過來。李明舉最是心機,上前一步到寧非近前。
“寧先生此話可是當真?”
“當真,當真,寧矩子從來不吹牛。”
寧非朝熊銀環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開始準備靜脈輸液,自己則是朝李明舉點了點頭。
“我這法子治療比較單一,就是針對大瘕洩的症狀治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先把病情穩定之後再說。”
他頓了頓,面露誠懇之色,無比鄭重地說道。
“倒也不是比各位的法子更高明,只是救人要緊,等令郎有好轉之後,幾位再行探討更為適合的方劑,如何?”
如何?當然是心裡沒底啊!
不過寧非有一點說到了李郎中的心坎裡,他兒子身體孱弱,暫時也禁不起折騰,還是要先穩住病情才是正道。
但……這個小子……能成嗎?
似乎是看出了親爹的猶豫,躺在榻上的李二郎艱難地喘息了幾口,努力說道。
“爹,我願意一試。”
他見眾人都看向自己,胸口起伏了幾下,皮有些費力地繼續道。
“兒聽聞墨宗開了醫學坊,久仰大名,一直未能得見。”
“我如今病重,便試一下又何妨,成與不成,也算了了我的一個心願。”
他這樣說,其實已然是對自己的病情不抱希望。
李二郎也是自小學醫,對大瘕洩之症心中有數,又親眼見到了牛虻村中疫病爆發的慘況,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次瘕洩非同以往,乃是暴虐的惡痢。
短短三日,牛虻村已經又不少百姓被奪去性命,而他試了所有的方劑都沒能找到能夠迅速剋制邪毒的方法,自己也難逃一劫。
如此,不如讓墨宗放手一試。若真像寧先生所說,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說得略悲壯,聽得那三位郎中都面露悲涼。
唯有寧鋸子嘿嘿一笑,也不辯白,用眼神示意熊銀環可以開工了。
見是個年輕的小娘子過來,李二郎面上一紅,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他是李明舉的幼子,上面一個大哥三個姐姐,今年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
因為醉心醫術,性子靦腆的李二郎到現在都還沒定親,這樣近距離地面對一個適齡小娘子,李二郎還是打孃胎出來的頭一回。
“男……男女……”
他結結巴巴,一句話還沒等說完,就被環娘一把抓住了手腕。
若不是身體實在虛得起不來床,這一下便能激得李二郎一蹦三尺高。李二郎本能地想要縮手,可卻抵不過一位小娘子的力氣。熊環娘以前在家中做慣了粗活,手勁不是一般的大,指尖發力便壓住了李二郎的小臂。
“別動!”
帶著棉布口罩的少女低聲說道,明眸還瞪了李二郎一眼,似在責備他不配合的態度。
李二郎羞得臉都要滴血了,訥訥唸叨了兩句“男女授受不親”,可到底還是沒敢把胳膊真的抽走,只得半推半就任由環娘撩開他的衣袖,用牛筋困住了他的上臂。
李明舉幾次想要開口,都被方勝攔住了。
他一早便發覺這小娘子並非是在嬉鬧,而是有板有眼在操作器具,示意兩位同行注意熊銀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