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吃,張若霖跟張步香倒是一下安靜了。
興許,整個府裡唯一能征服這兩個小傢伙的,唯有石方。
想想也是無奈,一家人依賴著一個廚子過日子,還非他不可。
顧懷袖仰天長嘆了一聲,天命為何如此薄待又為何如此厚待?
她也是不明白了,只伺候好了這兩個小祖宗,告訴他們孔融讓梨的故事,可張若霖竟然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香姐兒留給我吃便好,我是他哥哥。”
張步香鼓著一雙眼睛:“瞎說,我是你妹妹,你比我大,該疼我!”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顧懷袖終於還是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她悄悄起身,一直退到了門邊,那邊兩個小傢伙拌嘴拌得正高興,還沒發現她。
鬆了一口氣,顧懷袖這才出來,按著自己的額頭道:“這兩個小傢伙,生下來都沒這麼吵……香姐兒腸胃不好,也調養了起來,小時候經常哭,霖哥兒倒是健健康康,就是懶得動,也不知是不是生他時候多生了條懶筋,往後若是懶得讀書寫字可怎麼辦?”
真是左也愁,右也愁,顧懷袖望了望屋簷外頭斜過來的點地梅,只道:“還真是好看。”
跟出來的不是青黛,而是白露,聽見這句話也抬頭去看點地梅。
這東西聽說還是江南移栽過來的,卻不知與夫人有什麼淵源了。
其實,顧懷袖只是想起了舊日的事情而已。
“夫人,前面年府二少奶奶來拜訪您。”
外面的丫鬟走到近前來通報,同時遞上了拜帖。
顧懷袖怔了一下,抬手接過,便翻開拜帖,納蘭沁華?
“白露,你往攬翠亭佈置一下,一會兒我在亭中待客。”
她說完,合上拜帖,便朝著外面走去。
顧懷袖昨天宴席上層說過,什麼時候要請納蘭沁華過府一敘,沒想到她今天竟然不請自來了。
一見到面,納蘭沁華便給顧懷袖行了一禮,她與顧懷袖原本是平輩,可因為畢竟顧懷袖年紀要長一些,便首先行禮。
顧懷袖扶她,只笑道:“昨兒還唸叨呢,今兒你自己來了,正好有新菜色上來,能請你吃上一回。”
“夫人說笑……”納蘭沁華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原本只是想來給您送一樣東西的,是昨日丫鬟在廳中拾到,說是您的金簪。”
說著,納蘭沁華從身後丫鬟的手上接了一個狹長的木盒出來,遞給顧懷袖看。
一開啟,竟然是昨日被顧懷袖踩在腳底下的那一根簪子。
“不過是一枚簪子,您何必這樣在意?竟然自己跑過來送,倒是讓我愧煞。”
一根金簪子而已,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真是一點也不在意,納蘭沁華有這份心,便是好事。
只是後院結交的表象之下,張廷玉與年羹堯又是什麼關係呢?
說來,顧家與納蘭明珠家還多有親故之處,顧懷袖與納蘭沁華也有話聊,便在攬翠亭坐了許久,等到中午時候又擺了席面,叫石方做了好酒好菜,才請納蘭沁華入席。
人是下午才離開的,顧懷袖送她出東偏門,看著人走了,這才回轉身。
張廷玉這會兒怕還忙著算計趙申喬,不會回來。
她進了屋,將那盒蓋翻開,簪子還在裡面,不過因為之前被她踩過一下,隱約看得出有些歪。
指尖輕輕地碰了鋒銳的尖端,顧懷袖又收回手。
她一點一點,將簪頭上鑲嵌著的金箔一點一點地掰正,捏在手裡把玩一下,一見到這簪子,便想起昨日的事情來,讓她心裡憋屈。
“備轎,出門。”
顧懷袖目光微冷,看了一眼天色,又吩咐了青黛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