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經常被你這麼教訓,我都親眼見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低頭望去,棋罐子雪印和魚腦凍棋子不多了,桌面上也變得密密麻麻,黑白交錯,讓他想起葫蘆口外那場大雪龍騎跟柔然鐵騎的爭鋒相對。

徐鳳年終於開始喝酒,習武之前酒量就不錯的他竟然醉了,癱靠著椅背,整個人像是縮在椅子上,昏睡過去。

他夢中仍有反覆呢喃,“都走了,都走了……”

……

皇帝趙篆顯然有心要沿襲先帝的勤勉傳統,但是相比先帝隔三岔五的通宵達旦,趙篆就顯得更有節制,甚至每天清晨時分都要雷打不動練一套拳,是那位如今與龍虎山天師府共掌天下道教的青城山大真人教給皇帝陛下的。如果說一開始年輕天子在滿堂盡紫的那座小朝會上,是聽多說少,一錘定音的斷論極少,那麼如今他已經開始慢慢具備九五之尊該有的氣度了,除了齊陽龍桓溫寥寥無幾的老人,哪怕是執掌吏部尚書多年的趙右齡這樣的當今從一品大員,也明顯開始緊張起來。重新勘定天下版籍,六館學士的人選審議,吏部昔日下屬官員的升降,一件接著一件,都不得不讓趙右齡打起精神去應對。這讓宋堂祿鬆了口氣,離陽王朝此時經不起任何動盪搖晃了,若是在離陽兩線作戰的敏感時刻,在朝廷中樞出現客大欺店的一絲苗頭,宋堂祿就算明知道會被戴上宦官干政的帽子,也要對有資格躋身小朝會的某些人吹一吹陰風。大概是真的是天佑離陽,廣陵道一開始出師未捷,兩員被寄予朝廷厚望的老將,一個全軍戰死,一個給人甕中捉鱉,淪為笑柄,都輸給了差不多可以當他們孫子的年輕人,好在廣陵王趙毅那個叫宋笠的心腹大將,不但是當今天子親叔叔的福將,亦是整個離陽的福將,很快就將廣陵整個東線的失地全部收復,讓那些膽敢叫囂著一路北上殺到京城的西楚餘孽,囂張氣焰頓時為之一挫。而西北那邊,朝廷上下都在說北涼幽州那個叫葫蘆口的地方,連戰連敗,什麼北涼鐵騎,不堪一擊的繡花枕頭而已。好在薊州將軍袁庭山力挽狂瀾,將北莽兩名秋冬捺缽的一萬多精騎給徹底擊潰,這麼一對比,天下人誰不罵那酒囊飯袋的北涼邊軍,和那個始終不知道躲在哪裡戰戰兢兢的徐鳳年?

宋堂祿自然知道許多連六部侍郎都不該也不會知道的秘辛,例如北莽步卒連破幽州關外兩座小城付出的慘重代價,葫蘆口失陷戊堡的無一人投降,以及徐鳳年那支幽州騎軍的出現,甚至是大雪龍騎都上了戰場,只不過這些秘密,老老實實爛在肚子裡就好。宋堂祿更知道一件更得咬緊牙關的“趣事”,當今天子喜好收集“玉偶人”,以各色材質的美譽雕琢而成,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從一寸起到四寸,寸與寸之間有三種高度,總計九等。那宋笠因為京城路人皆知的煊赫戰功,就有兩寸高的玉人“宋笠”,站立在皇帝一間僻靜書房的桌案上,而袁庭山在建功之後由一寸六分一躍到三寸高度。相對新鮮面孔的玉人,還有那場國子監演武舌戰群儒的祭酒孫寅,以及新近入京的“棋聖”範長後,在兵部觀政邊陲中極為惹眼的榜眼郎高亭樹,而在昨天,宋堂祿走入那間只有他這位司禮監掌印和兩名當值宦官進入的小書房,發現了一個嶄新的玉人,哪怕當時屋內無人,貴為宦官之首的宋堂祿仍是隻敢偷瞄了一眼,發現是個極為年輕的陌生人,而且與其他玉人各自的意氣風發大不相同,此“人”閉目凝神,就像是個瞎子。宋堂祿在出屋子前,就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最落魄時不得不在青州陋巷賭棋謀生的目盲棋士,一個在吏部根本沒有掛檔記錄的人物,陸詡。

今日沒有大朝會,皇帝趙篆可以在天已微亮的時候才打那套拳,皇后最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皇帝陛下特地讓她去孃家修養散心,而這段時日皇帝沒有臨幸任何女子,老百姓嘴裡經常唸叨著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卻大多不知真意,其實就是說這種時候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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