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之門吞噬,不見蹤影。
凝望數秒如深海般泛著波浪的冥府之門,張子珩回過神,抬步往回走去——他得在換班的冥官到來前離開,從而把擊暈看守冥官的罪責推到離開的曇霜頭上。
可就在他繞過屏風和冥主的王座,再往前邁出步伐的一剎,一陣強力的靈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盪開,幽藍鬼火乍然亮起,自牆面往下灼燒地面,蔓延出一個法陣的輪廓。
不敢有任何遲疑,張子珩當機立斷飛身往宮殿大門奔去,可就在他離廊道只剩一步之遙時,沉重的大門卻以眨眼的速度驟然閉合,隨後鬼火燃起,以撲面而來的高溫向他宣告危險,阻斷了他的去路。
張子珩眉心緊鎖,他轉身看向佔據了整塊宮殿的地板的、正時明時暗地閃爍著的淡藍色法陣,他試圖從法陣的圖案中辨認出什麼,卻一無所獲。
但在他屏氣凝神之時,他捕捉到了一聲悠遠的、似乎綿長浩蕩的響聲,像寺廟的鐘鼓,鋃鐺作響,夾雜在燎燎火聲裡。
他忽然怔住了,某一線索自他腦中穿過,他隨之開始翻找自己的記憶,最終,他成功擷取到了相關的片段——
這是冥主換任的昭示之鐘。
意識到這點之後,他腦中所有疑惑的結節都立刻被打通,即便他仍不可置信,他也找不出任何依據來否決這個猜測:冥主用法陣鎖定了他,他想讓他來繼承冥主之位。
搖曳的火光中,淺藍的靈氣從火焰中誕生,卻如水一般靈活。
張子珩認得出,那是冥主的水靈氣。
蟄伏已久的水靈氣在法陣中復甦,它們如鮮花般綻開,柔光盈滿整座宮殿。在熱烈活躍的慶祝之後,靈氣終於開始聚合著收攏,於陣法之上,匯聚成一個人身蛇尾的魔族的模樣。
張子珩手指翻轉,短刀泛出冰涼的銀光出現在他手中。在身體本能的戒備和警覺之後,他的意識才遲一步地發覺——他眼前的並非冥主本人,而是冥主用靈氣留下的一道殘影。
“愛?”那道殘影開口了,無論是聲線還是語調,都與冥主一模一樣。他上一次聽到這聲音時,還是冥主在向他發號施令。
“你愛他,所以你甚至敢縱火焚燒天道閣,所以你甚至敢背叛我。”冥主看著他,他的語調一如既往,輕浮中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戲謔,可他真正的情緒由那雙蛇瞳顯現,惡毒又冰涼,“多麼可歌可泣,多麼感人至深。”
“你會找到辦法,回修真界去?然後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齊彥卿笑著看著他曾經的下屬,他沒指望從張子珩那得到什麼回應,他也不需要,“很可惜,作為你背叛的懲罰,我會讓你永遠無法實現這句承諾的。”
“你想讓我成為冥主。”張子珩緊盯著笑容完美到燦爛的冥主,他也乾脆揭開了那無法繼續維持的表面和平,“你瘋了。”
“那是手段,不是目的,你心裡清楚。”冒犯的話語未能使得齊彥卿變換神色。他依然是愉悅的,這愉悅建立在他人即將到來的痛苦之上。
“你會永遠被困在這裡,和曾經的我一樣。”他說著,含著惡劣笑意的墨綠眼瞳中映照出張子珩帶著無法掩蓋的驚怒的面龐。
他頗為滿意地喟嘆一聲。
“盡情享受,千年不改的沉寂與孤獨吧。”
在百米外的屏風之後,在張子珩視線所能看到的範圍之外,冥府之門不知在何時平息,變得如死水般安靜。
邁入冥府之門後,熟悉兩界傳送機制的曇霜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樣,饒是如此,他也沒能來得及從冥府之門撤出。
深藍色的水靈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將他包裹其中。他清楚自己那一剎的晃神是因由什麼緣故——
因為那是水系靈氣。
殺死他徒弟的仇人,有些和他徒弟一樣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