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把洗乾淨的帕子搭在了臉盆架上,回身坐到了飯桌前,同她爹一道兒吃早飯。
“你六嬸兒方才那話可聽到了?”
“嗯,三房的堂哥要娶妻,這事我知道的。”就算先前忘了,前頭大半個月她都在村裡閒逛,自是聽人提過的,“還有嬸子閒聊時說,等黍堂哥娶了媳婦,就該準備戊日秋社了。”
娶妻只關乎到一家的事兒,最多連著親近幾家跟著一道兒忙碌,可戊日秋社則是關係到家家戶戶的大事。無論是官府還是農家,都會在秋社日祭祀神,報謝今年的豐收,也祈盼來年收穫滿滿。
不過,這些事情倒是不用嬌嬌操心了,橫豎每年各家都會拿糕餅、瓜果、雞鴨等等來祭祀,她等著吃就對了。
基本上,從秋收以後,一路下來就是秋收流水宴、各家辦喜事宴請、戊日秋社、中秋節……
待天氣再冷一些,還有祭祖、祭灶神等等,甭管過程有多少區別,不變的永遠是豐盛的食物。
嬌嬌心裡盤算了一陣,只覺得減肥大業任重道遠,當下吃匆忙用過早飯,就歪纏著她爹教她識字看賬本。
馮源很是無奈的取過紙筆,開始從最簡單的識字教起。
別看馮家世代為農,可因著馮源家底不薄,又是家中獨子,當年其父很是起了送他做學問考功名的心思。無奈,馮源看著倒是機靈聰慧,實則卻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勉強學完了“三百千”後,就不想再繼續進學了。恰逢當時馮源母親病逝,其父忙於管理田產,確實無法分心管他。沒幾年,就索性給他說了門親事,想著早點成家也好……
只這般,馮源雖是識字,不過水平很是一般。當然,教導閨女是足夠的。可叫他頗感意外的是,嬌嬌居然是個難得的奇才。
為了測試嬌嬌,馮源在連著教導了十來個字後,故意打亂了順序讓嬌嬌認。本想著能答對個一半就算不錯了,豈料嬌嬌竟是一個不差的都認全了。
“你爺要是能看到這情形,不知道該有多欣慰呢。罷了,你先把這十來個字記記熟,明個兒我再教你別個。”感概歸感概,馮源並不欲多教,他閨女又不打算考功名,何必這般辛苦?
嬌嬌點頭應下,她沒說的是,上輩子她就學過認字了,卻也僅限於認識,既不會寫,也不太懂其意,連看話本子都勉強得很,估摸著也就是上酒樓吃飯能看懂牌牌上的菜名而已。
等馮源離家去別家串門時,嬌嬌拿著筆開始吭哧吭哧的練字。
很快她就發現,練字是個很能消耗體力的活兒,看著精巧輕便的毛筆,在她手裡彷彿逾千斤之重。才寫了兩頁字,她就汗流浹背,手腕也酸得不行,不得不放下筆,喝口水再歇會兒。
隨著嬌嬌開始學習認字、練字後,別的先不提,反正她確實不再每時每刻記掛著吃喝了。因為天氣熱,早先她爹從外頭帶來的小零嘴也放不住,她只略嚐了嚐,多數都分給了村裡的小孩子。這回,她爹又帶了不少吃食來,她揀了看著不太會發胖的吃了點兒,其餘的一併推給她爹,並叮囑再三,以後別買或者少買點兒。
馮源一方面倍感無奈,一方面也是心疼閨女。
這原先吧,他其實不是很相信六嬸子的猜測,就算閨女年歲大了,他馮家的姑娘素來不愁嫁,怎麼會因為嫁人一事這般為難自己?可隨著事情一樁樁的襲來,到如今,馮源是不信也得信了。
為什麼會突然嫌棄自己胖?
肯定是擔心太胖了不好找婆家!
為什麼想學賬了?
必是擔心將來嫁出去了,沒兄弟護著保不住嫁妝!
馮源思來想去,還是認為有人在嬌嬌耳邊說了什麼,不然好好的一孩子,無緣無故的怎麼就想到這些了呢?他的心肝兒多實心眼呢,成天就是饞這個饞那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