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有刺鼻血腥味的簍子,望著即將落下的夕陽,以及被它染紅的瑰麗天空,懶懶地勾起唇角。
這也在他的意料中。
侯庭泉如果這麼容易倒,當年的首輔楚嚴成豈不冤枉。
“冰山一角罷了,和江湖有牽扯的不止他一個。”
“只要不涉朝堂之事,聖上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過了,他也不會聽之任之。”
輕輕拋著腰間掛的荷包,裴嶼舟像在鎮集上和人閒談肉價一般,神色悠閒。
雖不常見面,但聖上畢竟是他親舅舅,侯庭泉拿不出證據,鬧不上明面,私下裡對他窮追不捨,要打要殺,和挑戰皇權沒多大區別。
而且侯湘城先前做的那些欺男霸女的惡事聖上早已有所耳聞,此番也是藉機敲打懲治侯家。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阿七又忍不住掃了眼裴嶼舟穿著的粗布麻衣,還有腳上那雙裂了口的布靴,嚥了咽喉嚨,幾次欲言又止。
雖說入鄉隨俗,可世子這身打扮也太,簡樸了些……
若非容貌氣質依舊,他真要認不出了。
斜睨了阿七一眼,裴嶼舟將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他勾起唇角,笑得危險:“還有事?”
拼命搖頭,阿七轉身離開,只是沒走出兩步他又想起樁事,便回頭問:“世子,再過十幾日程姑娘便及笄了,您可要給她備些禮物?”
踏著夕陽光,悠懶地走在鄉間小路,裴嶼舟頭也沒回,丟下兩個字:“廢話。”
壓下懼意,阿七硬著頭皮,拔高了嗓門:“您可需要銀錢?”
回他的是個迎面而來的橘子。
下意識伸手接住,阿七鬱悶地揉著劇痛的腦門,心道:我這不是想讓您和程姑娘過得稍微體面些。
雖然神醫要您自己掙診金,但也沒說不讓你們用家裡的錢改善生活。
好歹在國公府都是錦衣玉食的,如今落魄成這副模樣,怎麼還像是很享受一般……
推開院門,裴嶼舟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炕頭,笑著和李月兒一起啃紅薯的若梨。
雖然她的眼睛不再明亮,但如此單純喜悅的笑容依舊動人。
停下腳步,他站在院子裡,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揚起來。
裴嶼舟知道這才是她喜歡的生活。
平淡,卻自由歡樂。
若是她能看見便更好了。
“阿梨,你哥哥回來啦!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給你帶好吃的……”推了推若梨的胳膊,啃得滿嘴金黃的李月兒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裴嶼舟的兩隻手,最後視線又移向他胸口。
眼眸亮了一瞬,又在看到那探出的小腦袋時沮喪地黯淡下來。
鼓了鼓嘴,李月兒心道難不成他是準備晚上給阿梨烤兔子肉吃?可那小傢伙看著還很小呢,身上的肉都不夠塞牙縫的。
好歹得再養些日子。
正秀氣地啃著紅薯的若梨抬起頭,笑容裡多了幾分無奈。
每次裴嶼舟回來李月兒都是最興奮的,哪怕在他面前最多隻能蹭到一兩塊吃的,還是樂此不疲。
因為若梨總會悄悄再塞給他們姐弟一些。
少年將背上的簍子擱在院裡,又去井邊打了些水仔細淨手,確認沒有明顯的血腥味後,方才走進來。
他面無表情地斜了李月兒一眼,她鬱悶地撇了撇嘴,捧著啃到一半的紅薯,順便揪起旁邊正玩陀螺的李永誠,將他也帶出去。
走到凳子前坐下,裴嶼舟牽過若梨沾了焦泥,黑乎乎的小手,用帕子擦乾淨,和之前一樣,將掛在腰間的荷包取下放進她掌心。
“剩下的都賣給鎮上一個富戶了,兩頭野豬加起來才不到七兩銀子。”說到這,裴嶼舟頓了頓,邊將懷裡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