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不解釋,咧嘴一笑。
隨即躬身彎腰,撩起衣袍,露出衣袍下用麻繩緊緊綁縛著的修長小腿,隨即,手往右邊小腿一探——
一柄刀鋒雪亮的匕首豁然抽出。
“唰!”樂安車駕兩旁的護衛齊齊出刀。
“不必緊張。”樂安揮揮手,問那乖乖拔出腿間匕首的少年,“你腿上綁這個做什麼?”總不能她不答應他做駙馬的話,就拿刀逼著她答應?
睢鷺雙手將匕首放在手心呈上。
聞言無辜又理直氣壯地道:“自然是防身。公主,男人孤身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樂安:……
她想反駁來著,但一看他那臉,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
男人的確要好好保護自個兒來著。
尤其是他這樣的男人。
“好吧,善於保護自己的男人,你上前來,讓我看看。”
睢鷺抿唇一笑,乖乖上前。
當然,掌心上的匕首被樂安的護衛統領拿走了,拿走時,以防萬一,護衛統領還十分謹慎稱職地將他全身又搜查了一遍,以防他來個虛實之計。
樂安的護衛統領是個邊關退下來的將軍,身高體壯,手勁兒賊大,搜身也沒什麼特別技巧,這在外面也不能讓脫衣服,就只能大巴掌貼上去摸,摸衣服下面有沒有再藏著匕首之類的金屬硬物。
護衛統領朝他伸出手時,睢鷺眼神微閃,但隨即又坦然展開雙臂,任他搜查。
自然是搜查不出什麼的。
證明了清白的睢鷺終於可以走上前。
離樂安更近了一些。
近到即便他不眨眼,樂安也看得清那纖長如鴉羽的睫毛。
沒有樂安吩咐,他便沒有繼續上前,就在馬車不遠不近的距離站著,靜靜任樂安打量。
樂安打量了好一會兒。
而後——
“怎麼樣,”睫毛精又扇動起他的睫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公主,還滿意您所看到的嗎?”
答案當然是滿意的。
睢鷺其人,最叫人信賴的,便是他的臉。
一行人已經在路上耽擱了許久。
大慈恩寺下山的路就一條,雖然很寬廣,但架不住樂安的車駕也大,四匹馬一字排開,剩餘的道路便僅可供路人行走,其他貴人們的車馬雖然不像樂安的那般排場,卻也不是這麼點空能透過的,因此樂安的車一停,後面便跟著停了一長溜兒,眼看已經引發交通堵塞。
作為一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人兒,樂安自然不會繼續此等擾民之事。
於是——
“上車吧。”
她朝下勾勾手指,對少年道。
雖然四下裡已經夠寂靜了,但這句話一出,霎時空氣彷彿更靜了一些。
雖然本朝風氣開放,雖然本朝公主們常有放浪形骸之舉,但,初初相見的陌生男女,幾句話就私自定下婚事,三兩句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鑽馬車……
今日過後,樂安仗勢欺人的名聲之外,恐怕又要再加個放浪淫奔了。
而原本美名享譽全京城的睢鷺,這一上,就也成了為攀龍附鳳而連臉面都徹底不要的浪蕩子。
眾人瞪大了眼睛,卻連視線都不敢再亂瞟,只彷彿石化一般看著剛剛說出驚人之語的樂安公主,和樂安公主的馬車。
也有人看著少年。
看著這個看上去光風霽月,不沾凡塵,卻偏偏做出最世俗、最為人所鄙之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