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便道:“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
他怎麼回答孩子們不重要,他心中如何想不重要,因為歸根究底,此時的所思所想,誰又能保證會一直不變?嘴上說的再怎麼動聽,終究還是要看怎麼做。
所以,他怎麼想不重要,他怎麼做才重要。
而怎麼做——那可是需要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來驗證的,就比如她和齊庸言。只不過,她等待了十幾年,齊庸言卻交上了一份令她無比失望的答覆。
“雖然不重要,但是,公主可以給我一個回答的機會嗎?”
少年笑容溫和,聲音卻篤定。
“以與您一起走過的漫長歲月作答。”
書房談話結束時,已經是日上中天,該用午飯的時間。書房外,冬梅姑姑見倆人遲遲不出來,便張羅著在書房外的花廳擺了飯,想了又想,還是給睢鷺也準備了副碗筷。
擺飯間,有僕從的孩子瞎湊熱鬧,跑來跑去,聞著飯菜的香氣口水直流。
冬梅姑姑嫌棄地揮手:“快走快走,廚房留了些,嘴饞了就去廚房禍禍去,別都擠這兒,一會兒吵著公主。” 這也得虧是在自家公主府上,被公主慣著,這幫孩子沒一點為人奴僕的自覺,反而頗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也不知是好是壞。
小孩子們笑嘻嘻的,有嘴饞的一鬨而散跑去廚房,卻還有人磨磨蹭蹭跟在冬梅姑姑屁股後頭。
“冬梅姑姑,公主叫睢鷺哥哥幹什麼呀?”一個孩子磨蹭著磨蹭著,眼看著菜布好了,便眨巴著大眼睛巴巴地問了。
敢情是為了這個?
冬梅姑姑真有些驚訝了,心想這個睢鷺有什麼魔力,才幾天就把這些小魔頭給收買了。
說曹操曹操到,孩子話聲剛落,書房的兩人便出來了。
“咦,今日有海蝦呀。”
一出來,她家公主就眼尖地看到了飯桌上的菜,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於是冬梅姑姑頓時也忘了旁的,臉龐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公主您忘啦?昨兒皇上特地叫王內侍送來的,說是從哪裡?窮州?富州?嗐,反正就是那個盧玄慎以前待的那鬼地方,哎呦,好幾千裡喲,現撈現送,到京城就剩幾斤活的了,我看著怪模怪樣怪嚇人的,不過您不是愛吃嗎,皇上也知道您愛吃,宮裡一點兒沒留,都給您了,這會兒廚房還養著好些呢,您要吃得好,今晚咱還做著吃。”
話罷,便見她家公主已經率先坐在了正正擺著一盤海蝦的位置前,兩手乖乖放在膝蓋上,靜等吃蝦的樣子。
一邊等一邊對她道:
“冬梅姑姑,是瓊州,不是窮富的窮,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瓊。而且,瓊州可不是鬼地方,是好地方呢。”
“哦哦,好地方好地方。”冬梅姑姑可不管什麼好地方壞地方,一看樂安等著吃蝦,當即挽起袖子,準備給她家公主剝蝦。
蝦子好吃,可惜有殼,不難剝,但剝完一手汁水,難免不雅,所以大宴上少有未去殼的蝦做的菜,但偏偏樂安最喜不去殼的,說是一去殼鮮味全無,於是公主府自個兒做蝦,除非做湯,否則全是帶殼兒的,冬梅姑姑便也練就了一手爐火純青的剝蝦殼功夫。
只是,袖子剛挽上,手還沒沾到碟子,便有一道聲音道:
“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