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至親。
而導致她至親死去的人……
她是從盧玄起的書房,聽到叛軍要打入皇宮的訊息的。
一夜之間,她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於是只能抓住還能抓住的,救下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無頭蒼蠅似的奔逃,可逃出去之後,又要怎麼辦呢?
她不知道。
她腦子裡一片亂麻。
她的眼前仍晃動著兄長死死瞪著的那雙眼,耳邊揮之不去的仍是掩護她逃離的宮人們,死前絕望的呼喊,那些聲音那些畫面,牢牢佔據了她的全部心神。
讓她再也無法去思考其他。
齊庸言看著她這模樣,沒有出聲,沒有安慰,沒有一切自以為是的打擾,他只是默默地做著一切,哄好了哭鬧不休的孩子,在詢問她是否能脫下她的鞋襪為她上藥,卻得不到她的回應後,躊躇半天,說著“齊某冒昧了,若姑娘願意,齊某願娶姑娘為妻。”,然後,才脫下她的鞋襪,為她上藥。
然後他做好了飯,樂安不吃,他也不強逼,只是把飯熱了一邊又一遍,每隔一段時間,便輕聲問她,是不是餓了,想不想吃東西,得不到答案,便將飯菜又放回爐灶,如此迴圈。
如此,直到第三天。
彷彿從一場大夢中驚醒,樂安終於睜開了眼,敞開了耳,五感漸漸又回到身軀裡,才感覺到腹中飢餓如火,雙腳被包成粽子一般,有點疼,有點癢,而那個剛剛給她雙腳換過藥的青年,已經去洗了手,又端起飯碗,端到她的面前,輕聲道:
“餓了嗎?吃一點吧。”
她看著他。
半晌後,就在青年以為又要無功而返時,忽然張開口。
咬住青年手中的湯勺,喝下那經過數次加熱,已經爛到不成顆粒的米粥。
不是什麼好米,甚至還摻雜著些粗礪的稻殼兒。
是她從來沒有吃過的“下等”食物。
可她一口一口,將它全部吃了下去。
吃完後,在青年不自禁露出的笑容中,對青年道:
“我叫臻臻。”
樂安,不,臻臻在齊庸言的茅草屋住了下來。
她的腳傷未好,只能躺在床上,唯一一張床被她霸佔了,齊庸言便只好在地上用茅草打起了地鋪,好在時令不是冬天,溫度不算難以忍受,但茅草鋪就的地鋪,又哪有真正的床鋪來的舒服?
臻臻要兩人換一換,她睡地鋪,他睡床上,齊庸言不肯,說他身體健全,她身上有傷,況且他是男人,她是女子,還帶著孩子,他若讓她和孩子睡地鋪,自個兒睡床,就算睡著了,半夜做夢也得羞愧而死。
臻臻又讓他上床,和她一起睡,那木板床雖然簡陋,但也還算寬敞,就算睡了樂安和孩子,倒也還擠得下一個齊庸言。
齊庸言卻依舊不肯,說怕壞了她名節。
名節?
臻臻心裡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