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進一步控制’會是怎樣的程度,但我明白,想要成功對付天道閣,想要救你的話,我必須想辦法讓你脫離傀儡術的控制。”他說道,他的重心偏在兩個“想要”中的哪個,或許兩人都心知肚明,“當時阻止儀式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尋求別的方法。後來是靈鹿讓我想到了一點——”
“你的冰蟾鏈可以在兩個打過標記的地點間來回穿越,在我們第一次於冥府中遇見時,你便向我展示過它的本領。”那是時隔多年之後終於到來的、一場猝不及防又被等待太久的重逢,即便他懊惱他當時的表現,在提及那段記憶時,還是不禁心中淌過暖流,“它作為上等的空間法器,卻依然無法實現跨位面的穿越,我因而猜想,或許傀儡術也是如此。”
驚訝很快平復,季裁雪思路順暢地接過了張子珩的話,道:“你猜測或許傀儡術也無法跨越兩界進行控制,而事實證明確實如此——他控制我時那種滲透我感官的感覺現在完全消失了,他侵入我身體的靈氣倒是還留在我體內,但現在控制它們的人是我。”
他頓了下,將心中浮出的答案脫之於口:“所以這裡是……冥府。”
“沒錯。”張子珩點了下頭,解釋道,“我使用冥主予我的‘活的身軀’在修真界行動,一旦到了十五日的期限,又或者我主動切斷‘身軀’在修真界的連線,我就會重新被轉移回冥府。”
“所以方才是你主動切斷了連線,你握住我的手,便是為了帶我一起轉移?”
“我原本是想在實行計劃前便把計劃告訴你的,未料閣主的追殺會來得這麼快。他知道殺死冥官的方法,他操控著你實行的那一擊是衝著我的脖頸來的,那一擊本會殺死我,可卻落偏了。”他說著,看向少年的目光深沉而溫柔,“我想是你影響了他。”
“我?”季裁雪指著自己,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他清楚地記得,在他眼睜睜看著他那被染黑的靈氣朝重傷的張子珩揮去時,那種灌滿臟腑的絕望。可任他被痛苦淹沒,甚至向崔九重低下頭顱乞求,他都沒能阻攔那銳利的刀鋒。
但他最終沒有否認張子珩的猜測,他抿了下唇,沉吟道:“在儀式之後,我和他之間建立起的聯絡確實是相互的,或許有可能我能影響到他,但那種影響恐怕不會強烈,就像我只能使他劍鋒偏移,卻不能讓他收回劍鋒……等等,倘若如此的話……”
靈光一現的設想沒來得及被說出。他看見張子珩神色一變,他立刻止住聲音,當機立斷主動拉住了張子珩的手,隨張子珩一起附身,躲進他們身側一座像是桌子的物體的底下。
數秒後,房間的門被開啟了。
周遭黑暗,他又一直在與張子珩討論,尚未來得及好好打量一番他們身處的這個房間。不過現在趴在地上,他感受到手掌下傳來的糙礪質感,又聽見那房門旋開的聲音比木門沉重許多,再結合他們身處冥府,他不難判斷出這裡是十八洞面壁中的某處洞穴內部。
他沒有再想下去。張子珩早在他們趴下時便熄滅了手中的鬼火,直到房門開啟,才有光亮從外面傳來——依然是幽藍色的,並不明亮的鬼火之光。
隨著來人進入房中,張子珩攬在他肩膀上的手稍稍收緊了些。緊張的情緒由此蔓延到他身上,他默默收緊了喉嚨……
“子珩,是你嗎?”
略顯耳熟的聲音自上而下傳進他耳朵,而張子珩仍保持著按著他肩膀的姿勢沒有變動。
在他想起這道聲音的主人是曾在冥府為他領路的張為之時,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無奈,又宛若嘆息:
“你從修真界傳回冥府,產生了不小的靈氣波動,我已為你設陣隱藏,現在冥府中應該只有我知道你回來了。我不會將你的行蹤透露給他人,若你不相信,可與我立海枯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