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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手機響了。梁斯樓以為是那個剛剛說喜歡的人,但來電顯示卻比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快步走到病房外,他擠出笑容,接通電話:“您好,古斌媽媽噢噢,原來您剛才在開會啊,實在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家裡出了些事,現在我人已到了盧川,家教課能不能挪到週五晚上?行,別忘了提醒古斌複習上一章的內容再見。”
幸好沒有取消課程,要不然又要少賺三百塊。
抬頭望著天花板,支撐背脊的牆壁涼穿面板與心臟,在火苗對準的那剎,梁斯樓把煙撤回白色煙盒。
他從沒有逃避現實的理由。以父親微薄的收入,早就供不起沒日沒夜的折騰,只有他的杯水車薪,能慢慢填補這個彌天窟窿。
即使父親沒病沒災,只是想逃避難以啟齒的生活,梁斯樓也願用一生,去延續他搖搖欲墜的靈魂。
誰讓他是老子,自己是兒子。上輩子欠的,此生就還個乾淨,來世再不相見。
在病房前遇見喜迎出院的小胖子,小胖子的父母硬塞給他一包花花綠綠的零食,說是答謝那些被截胡的蘋果。
推搡著不要,小胖子卻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他哭笑不得只能乖乖收下。
因小胖子的缺失,雙人病房格外靜謐。聽著腳步聲,梁淮淡淡地問:“你上哪去了?”
對上父親那雙空洞的眼睛,他拽下唇角的笑意,冷的不能再真實:“去跟你的住院費打電話了。”
哦一聲,梁淮懶懶散散地轉身,對著麥粒色的陽光,梳著為數不多的頭髮。不過四十出頭,他身材大幅度走樣,就連發量也日益減少。
想起家中垢滿灰塵的結婚照,梁斯樓很難將那個儒雅的青年大學生,同梁淮牽扯在一起。
區區幾載光陰,好像什麼都變了。
“讓剛上大學的兒子替你掏‘借住費’,你可真是個好父親。”踹著細細的單人床腿,生鏽的咯吱聲惹人頭皮發麻。梁斯樓挑了挑眉,“就這木板破床,能比家裡的席夢思舒服?”
“我省吃省喝供你上了985,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從兒子兜裡摸到一根菸,梁淮沒找到打火機,便放在口中唆著劣質尼古丁,“若不是為了你,咱們家會這樣麼?”
梁斯樓遠距離丈量,把打火機一把扔進洗手水槽,他撐著床單,私心裡期盼打火機爆炸,把自己炸個片甲不留。
可惜,只聽撲通一聲,打火機永久報廢。他盯著梁淮,臉頰難以抑制地抽動:“不是因為我!”
“不是你又是誰!”伸手推上堅實的胸膛,力量的懸殊使梁淮愣住將要揮出的手掌。
氣喘吁吁地倒回枕間,梁淮歪著嘴笑,“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六歲了,又怎麼可能活得平安無事,卻給我帶來這麼多的黴運!”
“別說了。”梁斯樓拽起揹包,轉身就要走。
瞥見他臉上難以承受的痛苦,梁淮沉著眼瞼,乘勝追擊:“要不是你這個白眼狼,季潔不會去找別人,我也不會”
忍無可忍,梁斯樓瞪大一雙紅眼睛,咬著單薄的唇:“再說一個字,你就別想再薅我一個子兒!”
心滿意足地把腦袋塞進被窩裡,梁淮‘噗嗤’的笑,伸出穿著病號服的胳膊,揮手讓他離去。
飛快下著樓梯,梁斯樓一邊訂著火車票,一邊跑去收費臺墊付半個月的住院費。三千塊是他一個月的補課收入,好在他在肯德基打夜工,還能攢下些生活費。
梁斯樓在擔架與推車中躲躲閃閃,沒瞧見從病房走出的宴中北。
仔細盯著與梁淮相似甚高的男孩,宴中北點開微信:‘暘暘,我在人民醫院看見你初中同學了。’
訊息回覆的很快,顯然,宴暘正一刻不停地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