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裡的爐灰跳得比往日沉重,火苗躍動的時候,除了帶來光亮,也帶來不斷流轉的陰影,讓人感到溫暖,也讓窗戶縫隙當中透出來的風更冷。
被拿在手上織毛衣的銀針好像在縫合些已經快被遺忘的傷口,那些不可被避擴音到的日子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崩開流血的餘地,只剩下如爐灰一般沉重的黑痂。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聽過分遣隊員這個職務,那聽起來像是童子軍的某個職位,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們更樂意讓小孩去做這件事,看他們麻木的去把毒氣室裡面的屍體拖出來,毫無留戀的點火燒掉。”
當打火機被開啟的輕響響起的時候,紅髮的女人早已放下了織毛衣的針,正在說話的男人轉頭,他的妻子對他笑了笑說:“我想我可以趁這個機會去樓上睡一會兒,不是嗎?”
“好的,瑪格達。”他說:“當你醒來時,剛曬乾的雛菊會出現在你的床頭,做個好夢。”
“那對你來說一定是一段可怕的回憶。”席勒從他的手上接過煙,叫他現在的名字,“馬格納斯。”
煙霧飄起來的時候,年輕的萬磁王向椅背靠過去,說:“當這件事發生的夠早,那就是充滿規律的一種生活,而不是什麼災難,只有你脫離那種環境,才會意識到你正在受傷流血。”
“這是你的體驗嗎?”
“是的,我並不覺得那一切殘忍,走進毒氣室扛走屍體對我來說是換取食物的一種工作,沒有任何除此之外的邪惡含義,所有將這種行為定性為邪惡的認知,都是在我離開那裡之後才擁有的。”
“你並不覺得自己邪惡,也不打算懺悔。”
“我甚至沒有祈禱過。”
“但你依舊在追尋一個神,只是你並不是想讓他把你從某種境地當中救出去。”席勒吸了一口煙,在桌子上努力把報紙鋪平整,拿起裁紙刀,把有用的部分裁下來。
“你們是這麼想的嗎?”萬磁王問道:“每天花上三個小時的時間去乞求神來救你們。”
“大多數的信徒是這樣。”
“這說明你不是。”
“你認為我是怎樣的?”席勒問道。
“你有一種顯而易見的‘上帝情結’。”萬磁王說:“永遠不是等待救助,而是掌控一切。”
“這麼說來我們很像。”
“我可沒有那麼極端。”萬磁王輕輕地吐出煙霧,從無時無刻不圍繞在他身邊的磁場的雜音當中找尋他女兒的心跳,這種美妙的音樂讓他感覺到安定。
“你是一個瘋子,毫無疑問的,因為正常人不會像你一樣,如此堅定地認為自己有審判他人的權力。”
“就因為我殺了他們?”席勒抬頭朝萬磁王挑眉並說:“你覺得追捕你的那些人不該殺嗎?”
“我指的是你喜歡把別人變成瘋子。”萬磁王說:“你找尋有此類潛質的人,接近他們,告訴他們你有徹底終結他們痛苦的方法,他們會變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瘋狂。”
“非常好。”席勒評價道:“但你不能說這是邪惡的,因為如果我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誘餌,那我也只會吸引同類,就像你一樣。”
“在你看來我很特殊嗎?”
“當然。”席勒看著萬磁王的眼睛說:“一個在集中營里長大的孩子,你的善惡和是非觀從一開始就是扭曲的,知道你目睹的那些東西其實是世界上最邪惡的罪行讓你感覺如何?”
“我很悲傷。”
“不,你一點都不悲傷。”席勒說:“你甚至不恐懼,你只是感到狂熱,因為那些如此冒犯和頂撞上帝的罪人從來沒有得到他們應得的懲罰,既然如此,你也不會。”
萬磁王的喉結動了動,然後用乾澀的聲音開口,“我不能否認這一點,我更願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