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多半不好意思提正茬,要不然也不會兜了這麼大的圈子,索性主動替她開路,坐回原位道:“四皇嬸可是張焉棋的主兒?”
崔文熙也坐到椅子上,回道:“說是也不是。”
趙玥:“???”
他主動提起,免了她不少尷尬。
崔文熙心裡頭其實有點小忐忑,斟酌道:“家父是棋痴,酷愛收藏棋譜相關的物什,張焉棋是我從他手裡討來的。”
趙玥輕輕的“哦”了一聲,不再多問,自顧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崔文熙瞧不出他的心思,小心翼翼說道:“今日以張焉棋尋二郎來平陽府,委實不太適宜,還請二郎莫要見怪。”
趙玥心中本來暗自歡喜,卻成心問:“今日休沐,四皇叔怎沒一同來?”
崔文熙不自在答道:“他去了別院,不方便與我同往。”
趙玥再次“哦”了一聲,挑眉不語。
崔文熙不敢看他,有些掙扎地絞著手帕,她到底是後宅婦人,怎麼都不好與他開口提外放的事。
平陽在一旁沒有吭聲,看她糾結,便起身出去喚婢女添糕點來。
往日崔文熙落落大方,向來都是一派沉穩莊重,今兒反倒緊張窘迫起來,全然沒有平日裡的老沉。
趙玥覺得趣味,愈發覺得那女郎頗有幾分可愛。
崔文熙不自在地偷瞥他一眼,二人目光相撞,同時別開。她糾結了好半晌,才豁出去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二郎可願幫襯?”
趙玥:“???”
崔文熙朝芳凌做了個手勢,芳凌把張焉棋取來呈上,她正色道:“說來慚愧,這事原本輪不到我這個後宅女郎插手,可是我心疼孃家妹妹,不想她離京太遠,故而斗膽求二郎開個恩。”
趙玥裝傻問:“此話何解?”
崔文熙鼓足勇氣道:“著作郎馮正是我孃家妹夫,今年要外放到乾州雲塘縣任職,乾州離京來回得四五月的行程,我打小與二孃親近,捨不得她去那麼遠,故才來求二郎開個恩,可否把馮正調任近一些?”
聽了這番話,趙玥垂眸不語,他輕輕撫掌,意味深長道:“四皇嬸可知你在做什麼嗎?”
崔文熙侷促道:“知道,我在涉政。”
趙玥盯著她似笑非笑,“你很清楚。”
崔文熙破罐子破摔道:“且還是賄賂。”
這話把趙玥逗樂了,抿了一口茶,說道:“我朝律令,賄賂朝廷官員的罪名你可知曉?”
崔文熙沉默,就像做錯事的學子等待著夫子責罰。
趙玥瞧得趣味,起了逗弄心思,故意問道:“這是你孃家的事,國公府沒想法子嗎,要讓你一介後宅婦人出面?”
崔文熙繼續保持沉默。
趙玥繼續道:“婦人涉政乃大忌,你與四皇叔是夫妻,若向他開口,他自會進宮找聖人,何故兜這麼大的圈子來尋我?”
這話崔文熙不愛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蹙眉回擊道:“二郎故意裝傻不是?”
見她變臉,趙玥閉嘴。
崔文熙一改先前的侷促,盯著他那張白淨俊秀的臉,說道:“你知道我在與慶王鬧和離,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何故以為我會向他低頭求這個情?”
趙玥沒有應答,選擇了沉默。
崔文熙忽然露出奇怪的眼神看他,現下廳裡除了芳凌外沒有他人,她忽地試探問:“那日在永寧府,二郎躲在假山裡又是因何緣故?”
這話把趙玥問愣住了。
崔文熙直勾勾地盯著他審視,一點都沒有作為婦人盯著男子看的不妥。
許是心虛,趙玥不禁被她盯得發慌,不自在道:“此前我曾同四皇嬸解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