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趙承延心口一緊,久久不語。
雁蘭自顧說道:“奴婢上輩子一定幹了缺德事,這輩子來還情了,救四郎一條命不說,還得抵命給四郎。你說,上輩子奴婢得多缺德,才會落到這樣的報應?”
“你說什麼胡話!”
“四郎,你摸著良心說,待雁娘可曾有過真心?”頓了頓,“也罷,像奴婢這樣的鄉野女郎,豈能痴心妄想得到殿下的憐惜呢?奴婢應該感恩,感恩能有機會替殿下產下子嗣,這是奴婢的福分。”
“雁娘……”
“殿下回去罷,慶王府才是你的家,你的妻子在府裡,以後與你白首的人是她。她方才也說了,待奴婢產子後便會把孩子抱走,再由中宮做主將奴婢打發了。殿下,你若是奴婢,又當如何自處?”
“我……”
“殿下,奴婢想活啊,奴婢才不到二十的年紀,想好好活下去孝敬爹孃。誠然殿下想要孩子不假,可是奴婢不願意拼了命產子卻還要葬送自己的性命,與其這樣,那便一屍兩命好了。”
這話把趙承延唬住了,懊惱道:“你莫要說胡話!”
雁蘭無比冷靜,冷冷地看著他道:“這個孩子就不該來到世上,殿下既然不願意放奴婢回魏州,那奴婢便把這條賤命還你。”
趙承延臉色鐵青,著急道:“你別發瘋!”
雁蘭淡淡道:“發瘋的人是殿下才對,方才慶王妃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去母留子,且是中宮做主處置奴婢。奴婢不是三歲小兒,殿下要奴婢的命,奴婢認了,可是殿下若既想要奴婢拼了命生下孩子,再要奴婢的命,那奴婢寧願帶著孩子下陰曹地府。”
她越說越發狠,把趙承延氣得半死,卻不敢對她苛責,畢竟她現在是孕婦,且情緒不穩,只得隱忍下來。
被兩個女人拿捏,趙承延委實氣不過,再也沒心情在別院待著了,索性跑出去喝悶酒。
直到天快黑時,他才精神頹靡地回了慶王府。
薛嬤嬤見他酒氣沖天,皺眉問道:“郎君這是到哪兒飲酒去了?”
伺候他的侍衛應道:“殿下心中不舒坦,喝了半天的悶酒,還請嬤嬤多加開導著些。”
薛嬤嬤重重地嘆了口氣,忙吩咐婢女去備醒酒湯來。
趙承延倒也沒有醉得稀裡糊塗,意識還是清醒的,待侍衛離去後,他趴到桌上,喚道:“嬤嬤。”
薛嬤嬤上前應了一聲。
趙承延醉言醉語道:“我要瘋了。”
薛嬤嬤:“……”
趙承延:“雁蘭讓我心疼,她存了死志。”
這話令薛嬤嬤皺眉,“郎君何出此言?”
“今日崔氏去過別院,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雁蘭跟前提起去母留子,且還搬出中宮替她做主打發雁蘭。雁蘭聽後被嚇暈了,醒來求我放她回魏州,求我饒她一條性命。”
薛嬤嬤沉默不語。
趙承延繼續道:“嬤嬤,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薛嬤嬤無奈回應,“那女郎是個通透的,定然想為自己謀個前程。”
趙承延:“在魏州時,她曾救過我一條性命,可是如今,我不僅要她替我產子,還要她的命,你說我混不混賬?”
“這……”
“我是對不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