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過,不過粗略一想,似乎是不行的。
顧準也知道不行,如今的局面就是,朝廷所說的變法完全只依賴於一個人或幾個人。如果沒了這些中流砥柱,這變法自然也就無疾而終了。他師父在這場變法中扮演的角色便是一個主導者,一旦他師父落敗,這場變法的結局也註定會失敗。可一場變法,若要依賴一個人或者幾個人才能順利進行,那這場變法還能算是個成功的變法麼?
顧準表示懷疑。
太子思量許久,卻也不得不正視現實,承認道:“倘若沒有李大人,那這變法只怕維持不了多久。”
顧準又順勢問道:“那殿下覺,得什麼樣的變法才是一個成功的變法呢?”
“國富民強。”太子道。
顧準心裡一笑。其實他師父也是這麼想的,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為了富國強兵而努力。這也是顧準與他師父相悖離的地方。
從前顧準也覺得所謂變法不過是為了富國強兵,可自從經歷了這些之後,顧準忽然有了別樣的想法。變法的推動者是官吏,施受者卻是百姓,且施受者不計其數,遠遠大於朝廷官吏,倘若不能順應民心,不能給百姓帶來餘蔭,那這場變法到最後也只會變成朝廷獲利的工具。一切變法,還得惠及於民。不過若想惠及於民,起碼短期內是看不到什麼國富民強的跡象,所以顧準便暗示道:“殿下或許可以再往下看一看。”
“看誰?”
“黎民百姓皆可看。”
往下看,才能真正的順應民心。
沈元景聽完他的話,不知為何又想起了那日打劫他們,只為替家中老母親治病的中年漢子。他們變法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朝廷、為了更好的治理這些百姓?
興許不是。
一念此,沈元景似有所感,正欲再問,皇上卻忽然開了口,打斷兩人對話:
“你們倆在後面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就是,一直說個不停。”沈元徹站在皇上身邊擠眉弄眼。
方才就是他看不下去告了一狀,所以皇上才注意到這兩個背後說小話的人。沈元徹酸溜溜地來了一句:“咱們都是一塊出來的,偏偏他們倆就愛落在後頭,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被打斷了,顧準也不想多說了。
面對太子的時候,他一直是引導居多。這種事情一旦說明白了,倘若太子不能接受還以為是他惡意教唆,還是先讓太子自己琢磨去吧。顧準笑著回皇上:“學生與殿下投緣,所以多說了兩句話。”
“你們倆關係倒是挺好的。”皇上道。
可分明是他把人叫出來的。
顧準聽出了皇上有些不高興,所以接下來他也沒有同太子說話,一直跟在皇上跟前。
皇上這才高興了。
一路走一路聊,皇上越說越覺得跟顧準十分投機。也不知這少年郎腦袋怎麼長的,怎麼看過的書竟如此多,不論他說什麼顧準都能接得上。
詩詞也好,文章也罷,顧準從來不懼。不過皇上還是更喜歡聽他扯些有的沒的,譬如夏秋會不會有露水,鐵棍為何會生鏽,麵粉放在外頭為何會結塊……
凡此種種,不勝列舉。
顧準想到哪說到哪,可是他說的那些對於其他人而言都格外新奇。只有李況,他平日叫教顧準時候偶爾會聽到他說到這些,所以才不覺得驚訝。
至於其他人,都無一例外地開始沉浸在顧準的話中。
原來他們平常見到的事物還有這麼多的規律道理嗎?
皇上可真被顧準的這些新奇的解釋給徹底迷住了,要不是怕李況不給,真想把這個學生帶回京城。不過……即便現在帶不走,往後也是要留下京城的。
皇上格外親近顧準,同李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