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眾人也只得先離開。
偌大的試衣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身邊空蕩蕩的,她反而哭不出,也顧不上婚服之類的了,魂兒都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
眼前,心底,彷彿回到那段無法言說的時光,老頭子拉著她和媽媽往前跑,隨後,把她塞到一個木桶裡面躲避,告訴她數到一百下的時候就什麼都過去了,而老頭子和媽媽在外面爭執,說誰要去引開後面的人,她從木桶縫裡看著,卻也只能哭,什麼都做不了。
哦,不對,她還可以數數,數到一百的時候就什麼都結束了。
老頭子和媽媽吵完的結果是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他們跑開,她便開始數數。
“一。”“二。”“三。”
“十七。”“十九。”“二十一。”
爆破聲在耳邊嘶鳴,眼前一片又一片的紅光,刺眼到讓人喪失理智,她抑制不住了,開始瘋狂喊叫,可嘴裡停下了,心裡還在一直數著數,終於到一百的時候,世界竟然真的沒了聲音,可她睜眼,紅光卻還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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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她再也沒見過媽媽,老頭子也沒有,老頭子拉著她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上走了好久,零零散散的撿到了媽媽的東西:手指,腳踝,小腿,但是沒有頭顱。
找到了所有的一切,就是沒有頭顱,整個戈壁他們大手拉著小手走了七天,就是找不到頭,最終在唯一無法探索的鹽海前停下。
從回憶慢慢甦醒,不是放下了,而是她失去了之後的記憶,陳伊寧緩緩睜開眼睛,瞧著眼前乾乾淨淨的自己,手指一點一點抬起,最後落在自己右邊的耳朵上。
忽然敲門聲響了兩下。
老頭子一身喜氣,外人面前那麼威嚴的一個人,誰能想到他笑起來沒有上面左邊的虎牙。
陳伊寧每次看見老頭子嘴裡缺了個什麼都想笑,可每回去勸老頭子補回來,他都不肯,說這是對從前自己的警示。
老頭子本來好好的,看見她也雙眼含淚,但好歹忍著沒掉下來,不敢上前了,在試衣間中間的小座位上坐下,陳伊寧提著裙襬轉了個圈,問他:好看嗎?老頭子滿口肯定:好看。
“但是,為什麼不試婚紗呢?你不是一直想穿婚紗嗎?”老頭子輕聲問。
陳伊寧背過身抹了把眼淚,頓了頓才說:“疏忱家裡傳統,他們家結婚一直都是穿中式婚服的,要婚紗也沒什麼用。”
“可是你喜歡,咱家還就樂意按著你喜歡的來呢。”老頭子皺了皺眉頭,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要不這樣,我去跟傅家說一聲,辦中西兩場婚禮,中式的在他們家,西式的來咱們家。”
“不用了,就中式吧,我看著也挺好的,我之前買的那些婚紗都小了,可能我最近胖了都穿不上,婚禮日期都定好了,重新準備太麻煩了。”陳伊寧回過頭來走向老頭子,在他身邊蹲下。
“好吧……”老頭子有些落寞,伸手牽過女兒的手:“我就是想,結婚是大事,就想什麼好的都給你,再有就是,你耳朵的事情,你跟疏忱說了嗎?”
陳伊寧的笑容漸漸收下去,許久沒能答覆,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右邊耳朵聽不見,這輩子是治不好了,這倒不是什麼問題,但小時候的事我說了,我怕他嫌棄我……”
“他敢!老子擰了他腦袋!”老頭子一時氣急,換天下任何一個老父親估計都會覺得女婿配不上自己女兒,他也是一樣的,可是慢慢的他才發覺,女兒各方面都是頂好的,讓她自卑的還能有什麼呢?漸漸氣勢又降下去,他一面掉著眼淚一面撫摸女兒的臉頰:“是……是爸對不起你,連累你,不該帶你和你媽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