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難得沒有繼續逞強。事實上,從連敘他們出發前往越南那天起他就沒好好睡過覺,幾乎是四天三夜沒合過眼了,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多熬哪怕一個小時都會有猝死的風險。
他現在還不能倒下。
抱著這樣的念頭,餘生以一個半昏迷的狀態被聶傾拖回病房安置在沙發上,病房裡還有一個叫麻子的小夥子,是被元汧汧安排過來輪班的,看見他們二人進來後先愣了一下,然後便迅速起身出去了,看樣子認得聶傾,也知道他和餘生的關係。
“小敘……醒了……”餘生的聲音黏黏糊糊,已經困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放心,我幫你看著,他一醒就叫你。”聶傾心領神會道。
餘生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你不……”
“我不走。”
聶傾輕輕握住他的手,眼神在這一刻充滿眷戀和疼惜,聲音放得很低,像是怕人聽見,卻又將每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
“以後,都會陪著你。”
餘生已經睡得人事不知了,但在睡夢中眉頭還是緊緊地皺在一起。
聶傾彎下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將衣服蓋在他身上,自己去坐在連敘的床邊。
此時連敘脖子以下都被被子覆蓋,聶傾伸手想把被子掀開看一眼,但猶豫了一瞬還是忍住了。
或許……他還不希望被人看到。
聶傾又坐了回去,目光落到連敘白紙一樣的面龐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認識這個小孩兒的時間還很短,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跟在餘生身邊,話少,嚴肅,對自己充滿敵意,要說彼此之間有什麼好感實在是無稽之談。
但聶傾並不討厭他。從內心深處來講,他對連敘甚至是心懷感激的。在沒有他的這些時間裡,還好有這樣一個人陪在餘生身邊,讓他不至於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就算相互看不順眼,聶傾卻很清楚,連敘對餘生的在乎絕不會比他少。
現在看他身受重傷躺在自己面前,聶傾除了擔心之外,還多了一份憂慮。
餘生他們在做的事,居然這麼危險麼?
原本以為不讓他參與調查可以保障他的安全,但如今的局面,顯然跟聶傾最初的預期大相徑庭。不讓他參與,他就自己查,走得還盡是些兇險的“歪門邪道”。相較之下,倒不如一開始兩個人一起,好歹聶傾是警察,又是市公安局局長的兒子,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想對他動手的人都得多掂量掂量。
而以餘生這樣不黑不白的身份,單槍匹馬去闖,誰又能護得住他?
這次受傷的是連敘,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聶傾越想越心慌,手心裡出了一層汗,黏溼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再扭頭看看沙發上的餘生,還睡得安穩,他又略感安慰,長長舒了口氣。
既然無論分開與否都無法確保安全,那就不要分開了。
至少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