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來的教養叫她的動作半點都挑不出毛病,甚至可以稱得上唯美。
靜嘉扭過頭,看見容嬪身上不復銀紅,卻穿著橘紅色琉璃錦的衣裳,牡丹暗紋浮動間還能隱約見著暗金色光芒,叫她依然像是那個富貴又明豔的貴妃。
“姐姐起來吧,你我之間不必如此。”靜嘉語氣平淡,沒有小人得志的張狂,也沒有過去那般討巧的笑容。
叫容嬪來說,若靜嘉跟過去還有哪兒相似,大概是那雙熠熠生輝卻永遠裝著幽靜碧波的眸子,沒有多一分高興,也沒有多一分惱恨,只是雲淡風輕。
“我如今為嬪,你是妃位,姐姐之稱不必再說了。”容嬪也不卑不亢道。
靜嘉點點頭:“容嬪所言極是,你我本就不是姐妹。”
容嬪抬起眸子盯著靜嘉:“從來都不是嗎?”
“我進宮求老祖宗庇護,老祖宗替你謀後路,傷害都有各自的理由,你心裡清楚,我也從不糊塗。”靜嘉並沒想瞞著容嬪什麼。
“你果然一開始就知道那年中秋發生的事情。”容嬪肯定道,“所以姑爸爸的死,你也有份兒。”
靜嘉搖頭:“我不愛說謊,即便入了後宮,我也不曾想要與誰為敵。是你們一步步逼我走到今日,老祖宗做過的事我記得,恩典我也記得,所以我不會算計老祖宗。”
“那我呢?”容嬪眼神銳利看著靜嘉冷聲問,“你可算計過我?”
靜嘉笑了,她並不怕容嬪的咄咄逼人,只笑著看她:“在問我之前,你該先問問自己,對我做過些什麼。”
容嬪冷哼:“姑爸爸決定的事情,我不能……”
“不。”靜嘉輕聲打斷容嬪的話,“我不是說老祖宗所為,我是說你。”
容嬪眼神縮了縮,垂下眸子不緊不慢端起茶水來,掩住自己的驚訝和謀算。
她不曾主動害過靜嘉,可太后做的事情,大都是透過劉佳嬤嬤,她不過是放任了劉佳嬤嬤的小心思罷了。
“說這些其實都沒有意義,寶赫還在定寧侯手下當差,佟家人如今在何處我也不知道,不管我在意與否,悠悠之口我到底避不過去。”靜嘉依然笑著道,“所以我不會跟你作對。”
容嬪聞言心思慢慢定下來:“若是我要你幫我呢?”
靜嘉就知道她會問這個,聞言面色不變,只是手摸著腹部:“你我之間,早已經沒有可能信任彼此,即便我說會幫你,你信我嗎?”
容嬪注意到靜嘉的動作,想起靜嘉曾經的誓言,也想起她曾跟自己閒聊時說過的話,容嬪很清楚孩子對靜嘉來說意味著什麼。
她們之間早就已經結了仇,所謂的不會作對,不過是因為她手裡捏著的籌碼更多而已。
可若是她手裡沒了籌碼……容嬪將茶盞放下,起身往靜嘉跟前走了幾步,眼神儘量真誠:“我若是信你呢?”
“我不信你。”靜嘉也起身,轉頭看著未鳶湖,聲音多了幾分縹緲,“我是沒什麼野望,可我也不是多大度的人,以德報怨的事兒我做不到,你也彆強求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的。”
容嬪突然輕聲笑出來,聲音裡多了些好整以暇:“你就不怕我用佟家人和安國公府拿捏你?雖然我如今是嬪,可你依然是進宮時的你。”
靜嘉也跟著笑出聲來:“你若是想著做螳螂,也無不可,我是沒什麼靠山,也未必就是那蟬。”
見容嬪蹙眉,靜嘉垂下眸子遮住眸底的冷漠,聲音還是那般柔婉:“你可知道萬歲爺如今為何還叫你抱養三阿哥?”
容嬪皺眉,她也想過,按理說如今撫養三阿哥的人選,該是靜嘉更合適些,畢竟靜嘉和柔妃同為妃位。
容妃跟劉佳嬤嬤也談過這個問題,想著皇上大概是要叫滿朝文武更感念他對太后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