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理道,“既安妹妹管不好自己的奴才,我這個做姐姐的,少不得要替你教訓一二。”
靜嘉忽略杜若死死抓住自己坎肩的手,只低著頭恭謹道:“奴才管教不嚴,願意替她受罰,望姐姐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慎嬪冷笑,悠然瞧著自己手上的玳瑁:“瞧妹妹這話說的,好像我多刻薄似的。芷元,你來說,以下犯上該當怎麼罰?”
一旁芷元脆生生道:“回小主話,宮人以下犯上,若犯口舌忌諱,則賞皮笊籬十下,若屬違反宮規,則板二十。”
“唔……打了多少了?”慎嬪若有所思笑著問。
拿板子的蘇拉躬身:“回慎小主,十三下了。”
“這樣啊……妹妹可是為難我了,畢竟祖宗傳下來的理兒,無規矩不成方圓,後宮裡哪個姐妹不知道呀?個個兒都鵪鶉似的乖順,可巧妹妹身邊人不知規矩,吃些教訓也好,以後就該知道要安分守己了。”最後四個字被慎嬪說得意味深長,明顯是拿皇上的口諭嘲笑靜嘉。
靜嘉仍低著頭,還是那句話:“奴才願意替杜若受罰。”
慎嬪看不清靜嘉的表情,可她就是瞧不得靜嘉那副平靜的刺眼樣子,她冷下臉來:“我若是不許呢?”
“我的奴才自然由我來管教,管教不嚴是我的錯,姐姐若覺得不妥,大可請老祖宗做主,不管什麼罰我都受著。”靜嘉不冷不熱道。
慎嬪再繃不住悠然神色,叫靜嘉氣得臉色發青:“你好大的口氣,真當我不敢找老祖宗做主嗎?還當是從前呢,也不瞧瞧你自個兒的身份!明兒個咱們就找老祖宗分說分說,我倒要看看老祖宗給誰做主!”
說完她冷著臉往回走,一進鹹福宮大門兒,慎嬪就忍不住笑出來。
“這可是她自找的,我還尋思著,得多過些時日才能逼她漏怯昏頭呢。”慎嬪笑眯眯道,“明兒個請安要熱鬧了,就是不知道老祖宗想把人逼到什麼份兒上,咱到時鳥悄加把柴,老祖宗替容妃做再多算計也惘然。”
芷元討好附和:“奴婢待會兒就去傳話請人跟太醫院交代,太醫院今兒個估計要忙著清點藥冊子,您就瞧好兒吧。”
慎嬪聞言賞芷元一把金瓜子,心情很不錯地去挑明兒個請安的衣裳了。
她跟靜嘉過不去,並非因著爭風吃醋,或者說她過往與人為難那些功夫,也從不是為了小情小愛,既然太后能憑包衣出身爬上去,她為何不能謀算皇后之位呢?
顯然德妃和她都抱著一個想法,誰也不想叫容妃身邊多個幫手。
德妃身世更好些,她納喇家在宮裡權勢更便利,誰能笑到最後還是未知,此刻二人倒是不用言語就想到一塊兒去了。
鹹福宮外拿板子的兩個蘇拉對視一眼,都垂首立在牆根兒上,誰也沒敢再動手。
靜嘉踉蹌著起身,艱難去扶杜若,半夏和劉福都陪她在旁邊跪著,這會兒劉福趕忙上前接手,將杜若背起來。
半夏小心扶著靜嘉往回走,有慎嬪吩咐,杜若已經被打得在昏迷邊緣。
回到麗景軒西配殿的榻榻裡,她就有些挺不住了,看著自家主子臉色鐵青,她忍不住弱弱開口:“小主……您別生氣,都是奴婢不好,帶累了您。”
“誰叫你自作主張的!”靜嘉緊咬著牙從嗓子眼蹦出來這幾個字,說話功夫眼眶子熱得幾乎要燒起來,從眼角到眼尾都泛著紅。
杜若流著淚還是傻笑:“奴婢說過,要……要護著小主的。”
靜嘉看她臉色青灰,替她抹藥膏子的功夫,忍不住跟著落下淚來:“該聰明的時候你不動腦子,不該聰明的時候倒是有你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
杜若努力笑道:“奴婢……早該聰明起來了,小主,奴婢沒白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