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晚上靜嘉讓杜若將金瘡藥膏子找出來,腦子不怎麼好使的杜若,突然想起曾經為了免選避過墨勒氏算計時,靜嘉狠狠撞在戒面上之前也這麼吩咐的。
她不知靜嘉到底是何打算,可主子找捱打的意圖她心裡清明,如今宮裡最明目張膽為難主子的就是慎嬪,她大概想到靜嘉是要以身飼虎。
杜若本就心疼主子命比黃連還苦,怎麼肯讓靜嘉來挨這頓打,不如換她來。
這想法在去過內務府簽註,回來遠遠瞧見慎嬪的時候就變成了難以控制的衝動,她腦子一抽就順著自己的心意來了。
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挨這頓打,只是心疼仍叫主子跟著捱了板子。
“您別管……管奴婢,叫半夏給您先上藥啊!”杜若勉強維持著清醒,眼皮子已經快黏在一起。
“傻丫頭,劉福去太醫院求藥丸子了,你等會兒吃了藥再睡。”靜嘉摸著杜若越來越高的體溫,急得不得了,掉著眼淚撲在杜若耳畔,她一字一句跟杜若道,“你這頓打絕對不會白挨,等著我給你報仇!好姐姐,別扔下我自個兒在這宮裡,沒有你陪著,我撐不下去的。”
“那奴婢就安心了,小主別,別擔心,奴婢……命大著呢。”杜若聞言很是鬆了口氣,到底沒忍住暈了過去。
過了會子劉福從外頭躬身進來,清秀的臉上一片為難之色。
“小主,太醫院說藥丸子不能隨便給,若是吃壞了太醫院擔不起。”
“你可說我受了重傷,請太醫過來?”靜嘉擦乾眼淚,面無表情問道。
劉福頭更低了些:“回小主,太醫院說……今日當值的太醫都忙著,暫且……暫且騰不出手來。”
這話說完,他自己聽著都憋屈。
哪個宮裡的奴才沒上太醫院求過藥丸子啊,這話連貓狗都騙不過去,至於太醫院拜高踩低那是常事兒,就差明著說有人打過招呼要為難人了。
靜嘉輕輕笑出聲,眼神冰冷,聲音更輕柔了些:“我知道了,去叫半夏到我寢殿的炕櫃底下,把那個梨花木的盒子找出來,裡面有半個老山參,切一片過來,剩下的分成兩次煮了端過來。”
“嗻!”劉福本想嘆息來著,可餘光掃見主子的表情,莫名就膽寒了一瞬,心裡替自己後路叫苦的心思都淡了下去。
等劉福出去後,靜嘉就坐在榻榻裡的炕上,替杜若換了個帕子敷在額頭,眼淚不知不覺又掉下來,只面上仍然什麼表情都無。
在這世上,也只有安寶赫和杜若會對她這樣毫無保留的好,可是她真的不值得,她從來都不值得。
從小精於算計的靜嘉,並不相信人間真情,護著弟弟更多是對額孃的承諾,在保證弟弟能好好兒活著的前提下,她從來沒少了為自己打算的私心。
能在墨勒氏手裡保住自己和寶赫的命,她怎麼可能會是隻知道步步忍讓,龜縮一隅的蠢貨。
靜嘉十歲就敢以身犯險,得並不算熱切的外祖憐惜。等外祖下了江南,十二歲她就找到路子,妥帖打點好安塔拉族老家的女眷,讓族老們心甘情願緊盯著安國公府的子嗣安危,她早習慣了將人利用到骨子裡。
要知道墨勒氏雖然瘋,能拿捏安國公,還讓人不敢得罪,連皇家都不吭聲,她無疑是聰明到極點的,她走一步想三步,靜嘉就要走一步想十步。
靜嘉十三歲時正是選秀的年份,她買通的奴才得知墨勒氏打算叫她過了初選,複選時讓她犯下與侍衛私相授受的罪名,拼著叫安國公府被降爵也要讓靜嘉死。
她得知時,正擦拭著額娘留下來的金鑲玉牡丹花戒指,等帶話的奴才走了,她淡定叫杜若準備好藥膏子,毫不猶豫一頭撞在戒指上,頭破血流換來生機。
後來墨勒氏要叫她嫁去成郡王家裡受罪,她當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