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的,也唯有眼前的這一位了。
“我這就去拿。”
解雨臣應了一聲,飛快地轉身,唯恐露了眼角的微微紅色。
瘦削的背影再度消失於松樹後,朝兮望著那匆匆離去的青年,眼前忽然又浮現出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小童兒,青天白地,梅花微雪,一切背景都慢慢模糊起來。
朝兮會認識解雨臣,是個意外——至少絕不在他當時的計劃之內。
彼時,他從十年沉睡中甦醒,在這茫茫人間找了張起靈三年……一無所獲。
合該是世事弄人。恰好他人在北京,恰好他在那時聽說了解九的死訊,也恰好……他想起了昔年的承諾。
死者為大,朝兮向來是守諾重信之人,念及解九已故,不論如何,他總該去解家瞧瞧,略做祭奠。
那是他第一次來這所宅院。
解九停靈七日,他去的時候是最後一天,因次日便要出殯,賓客們基本都到了。
也幸而是如此,他偷偷聯絡上了前來祭奠的霍仙姑,裝作是霍家人混了進去。
白慘慘的靈堂裡,解九的孝子賢孫跪倒一大片,哭得一個比一個悽慘。
解雨臣當時才八歲,作為解九最看重的孫子,跪在孫輩的最前面。
雖然年紀甚小,但朝兮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的眼神——一群叔叔伯伯和家族元老用兇狠如狼的目光盯著他,懷揣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算計,他卻是略無懼色,有著跟他的年紀毫不符合的堅韌。
霍仙姑說,解九死得突然,雖然內外皆知他將當家之位傳給了只有八歲的解雨臣,但解家仍有許多人盯著這份家業,想趁機奪權。
主少國疑,古今皆同。
霍仙姑受了解九的託付,替他看顧照拂新當家。
但霍仙姑是霍家當家,解家的事也不好插手太過——尤其為難解雨臣的這些人,有解九的嫡親子侄,也有解家多年的老夥計。
朝兮便想著,霍仙姑不便做的事,他去做便是了。
既然這是解九的遺願,那他幫著解雨臣坐穩當家之位,也算是了結了這一樁舊時之約。
謝朝兮為人處世,向來遵循簡單粗暴但直接有效的原則,能打服就打,打不服就殺,在新舊交替的非常之時,就當雷厲風行,震懾住一些宵小之輩。
他在解家一共待了一年多——他善於易容,又整日矇頭蓋臉,也難怪門房認不出他來。整個解家,怕是隻有解雨臣知道他的模樣。
直等到解家安穩了,解雨臣也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他才算“功成身退”,抽身告辭。
當然,朝兮自認做這些事,是為了履行約定,不算功勞,所以十多年過去了,他也沒想過要同解雨臣攀什麼交情,彼此各安天涯也罷。
若非此次要尋張起靈下落,他也不會再來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