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朝兮猜想過這裡面可能是陵墓或礦藏,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種假設都是對的——只是他沒想到所謂的礦藏會是蛇。
如今四海歸一,國家安定,短時間內,世界各國不會再發生大型的戰事,應該可以排除張啟山“抓毒蛇當戰爭武器”這種荒謬的可能性。
朝兮慢慢移動手電筒,讓光線的中心彙集於那個被黑毛咬後不死的“神”。
後面的壁畫都是這個“神”的生活場景。他換了類似祭司的服裝,衣服上是蛇的圖案,脖子上也圍了一條黑毛蛇。所有部落子民,包括首領,都拜倒在他的腳下,看著他繼續被蛇咬,就像一種詭異的儀式。
再往後的部分壁畫還沒有修復完成,不過,若他所料不錯,這種蛇的要緊之處不只在於咬死了多少人,更在於……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
或許是蛇讓那個人的身體發生了某種變異,也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
而這種不為人知的秘辛,才是張啟山來到這裡的真正理由。
數千年過去,這個部落早就湮滅於茫茫沙海中,所謂的“神”肯定也已經死去了,原本的古潼京應該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他的陵墓。
卻仍有一樣東西在沙海之下頑強地存活下來,繁衍生息。
——黑毛蛇。
從壁畫上看,雖然黑毛蛇被古潼京的先民養在水池裡,但它們最初是從地下挖掘出來的,生存能力可見一斑。
朝兮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來時的蓄水池。
他剛剛還在池中走動,此刻池水尚未恢復平靜,仍有一圈一圈的漣漪散開,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動的亮光。
唐刀已經碎裂,他謹慎地將槍口對準水池,子彈上膛,一邊倒退著前進,一邊觀察著周遭的情況。
如同是感應他心中所想,淺淺的池水突然劇烈地躁動起來,然後浮起成片成片的黑髮——那當然不是頭髮,而是黑毛蛇身上的毛髮。
片刻之後,成百上千的黑毛蛇從水中伸出了蛇首,幽綠色的蛇目裡透著跨越千年的冷意,逼視著朝兮。
朝兮算是領略了一回蠆盆之刑的恐懼。
這麼多的黑毛蛇,用槍一天天打死是不現實的,他果斷反手向著身後放了一槍。
子彈擊中了牆壁,他動動耳朵,藉由回聲確定方向,拔足狂奔。
不用回頭,他也能感受到身後如潮水般追襲他的蛇群。
幸而這頭頂上是沙漠,通道里也滲漏進來不少沙子,均勻地鋪在地上。蛇在沙地上行進速度減慢,給了他喘息之機。
具體跑了多久,朝兮也不記得了。
這裡的通道活像一個迷宮,要命的機關倒是不多,大概建造之時把那些黑毛蛇也考慮了進去,那就是最好的防禦機關。
朝兮劃破了掌心,麒麟血的氣息很快瀰漫在閉塞的通道里。
在格爾木療養院的時候,張啟山多次取走從他體內抽出的麒麟血,說明他的血液的確對黑毛蛇有一定的驅趕效用。
果然,身後的蛇行之聲漸漸變小了,朝兮趁此機會,憑藉著優越的聽覺和近乎野獸的本能,成功逃到了一個小一些的石頭房間裡。
這個房間並沒有壁畫,原本應該是放陪葬品的墓室之一,不過被修繕改造過,裡面的陳設已經換成了現代的桌椅櫃檯,櫃子裡和檯面上都放了不明用途的瓶瓶罐罐,看起來是當做實驗室使用了。
朝兮翻找了一下,實驗成果和資料都被帶走了,少量遺留下來的實驗器材也都是空空的,積了厚厚的灰塵沙礫。
只在櫃子頂上,一個光線晦暗、毫不起眼的角落裡,他找到了一個熟悉的物件。
一隻……卦盤。
準確地說,是齊鐵嘴的卦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