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聲音,隱隱帶著哽咽般的腔調。
可他分明是在笑的,漂亮的丹鳳眼彎成新月,看得人驚心動魄。
“張將軍……難道不該……給我找個……女人?”
束縛帶嵌入血肉,此前被磨破的傷痕再度崩裂開來,張啟山的心口驀然收緊,下意識抬起手,欲解開他的束縛。
然而下一秒,卻被他的後話打入冰窖。
“或者……給我找個男人,也行。”
極力維持的淡定在一瞬間崩碎瓦解,無明業火燒著那些早已無法言說的情思愁緒,張啟山的瞳孔極速緊縮,目眥欲裂,旋即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想要誰?陳皮?”
張啟山的聲音微微顫抖,臉色卻陰沉得如同風暴將至。
朝兮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像是認真思考過一般,沉吟道:“呵,自然是要模樣俊、身材好,我瞧著順眼了,是誰都可以……”
“除了你。”
看著張啟山陰沉著臉怒氣衝衝地離開,糟亂的心緒稍微緩和幾分。
其實朝兮說要找人解決需求什麼的,不過是嗆一嗆張啟山。那藥說穿了,還是跟鴉片、嗎啡之流同根同源,激發忄生谷欠只是順帶,怎麼可能次次都像吃了春藥?
痛楚和瘙癢在周身叫囂,令人無法忽略。如果尋歡作樂的快意能夠將其壓下幾分,他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可他究竟也沒等到其他人走進車廂。
片刻後,軍醫過來打了一針鎮定劑。
……就又剩下他一個人。
被捆綁的姿勢擠壓了視覺空間,朝兮所能看見的,只有車窗外飛快倒退的樹木,和晴朗天空漂泊的雲塊。
他百無聊賴地數著,從天亮數到天黑,數到車廂頂部的白熾燈顫抖著亮了,是張啟山回來了。
朝兮聞見了飯菜的味道。
張啟山走過來,把裝著飯菜的網兜掛在床頭,沒說一句話,就沉默地解開了朝兮右手的束縛,用手銬將其與自己的左手銬在一起。
然後,才去解開其他的。
若是往常,這點小玩意根本困不住朝兮,張啟山早就被他制服了。
現在麼……好漢不提當年勇。
長日臥床加上捆綁,讓他的身體機能退化得無法自理,甚至需要張啟山的幫扶,才能勉強坐起來。
張啟山一手拎著飯盒,半扛半抱著他,跨過矮小的茶几,動作輕柔地將他放在棗紅色的沙發上。
……出去一趟,變臉還挺快。
鎮定劑的藥效還在,痛楚也不會劇烈到難以忍受。朝兮半垂著頭,看著張啟山開啟了飯盒。
軍列上給最高長官的晚餐還算豐盛,有肉有菜,葷素搭配。
張啟山沉默地舀了一勺飯菜,吹涼了,遞到他嘴邊。
朝兮卻沒有張口的意思。
他現在全無食慾,食物的香氣反而令他作嘔。
兩個人對峙了片刻,最後還是張啟山打破了僵持,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張嘴,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把飯菜餵了進去,然後是第二勺、第三勺……
朝兮當然懂得見風使舵。
看出張啟山大有就這麼把一盒飯菜都給他塞進肚子的架勢,他知趣地選擇了配合。
骨氣?那是佔上風時才能擁有的奢侈品。
飯盒很快見了底,朝兮就著張啟山的手喝了杯冷掉的茶水。
看看時間,已經夜裡十點多了,軍列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不知道會在這寂靜的寒夜裡開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