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樊籠(1 / 2)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夜,張啟山沒有將朝兮綁回去,而是就著手腕銬住的姿勢,分享了他的那張病床。

他是真的連白眼也懶得給了。

病床再怎麼寬闊,睡兩個成年男人多少還是有些擁擠,偏偏張啟山還不知好歹地貼過來,毫無縫隙地彰視訊記憶體在感。

朝兮有些搞不明白,張啟山這麼做是圖個什麼,難不成還覺得對他體貼照料,就能回到從前?

但……他們哪有什麼從前。

深更半夜,鎮定劑的藥效退去,朝兮再次發起了高燒,那些無形的蟲子啃食著他的每一寸血肉,試圖將他拖進更深的泥潭。

幾番折騰,那些被張啟山強行喂下的食物全數吐了出來,弄髒了他的衣服和床鋪。

張啟山或許不想驚動別人,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銬,改為將他銬在床欄上,然後去打了一盆勉強算溫熱的水。

床單肯定是不能要了,張啟山直接開啟窗戶丟下車,換了新的鋪上去,轉頭倒了茶水,讓朝兮漱口,又停頓了一下,才去解他的病號服。

純白的毛巾浸溼擰乾,輕輕擦去他胸前的穢物,因著暴漲的體溫而蒸騰出縷縷熱氣,所過之處,盡是恐怖的紫癜或淤青,一些是未被疏解的毒性所造成的後遺症,另一些則是束縛帶殘留的痕跡。

整個過程中,朝兮都出奇地安分,任之施為,連眉毛也沒皺一下。

只在一切結束後,張啟山試圖把手銬銬回自己手上時,他出手阻攔了一下。

說是阻攔,就力道而言,與尋常的撫摸無異。

“不必……浪費力氣。”

朝兮俊俏的臉孔燒得通紅,連胸前的麒麟紋身都好像沾染了病氣,少了往日的威風。

“我會縮骨……我現在沒力氣,有沒有手銬都一樣,但凡我有力氣,你這手銬也困不住我……張將軍就當行個方便,讓我安生睡一覺。”

張啟山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但並沒有要離開病床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後半夜,朝兮總歸得以換個舒服的姿勢躺下——雖然肉體上的折磨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用力咬住被子的一角,硬是捱過一陣比一陣的透骨之痛。不消片刻,汗水便將衣衫被褥全部浸透了。

他面向車廂壁,背對著張啟山,耳畔嗡嗡亂響,聽不見身後一丁點的動靜。

過了不知多久,張啟山的手臂緩慢而堅決地纏繞上來,如同覓得了什麼珍如生命之物,將他鎖進懷抱裡。

而他回敬給張啟山的,是手臂上深切入骨的齒痕。

張啟山因這急劇的疼痛而倒抽一口冷氣。

朝兮無聲地冷笑:這點滴痛楚,怎能及他所受之萬一?

之後的路程裡,他們的相處模式似乎便是如此。

一日三餐,張啟山會“體貼入微”地喂他,雖然在藥物作用下,絕大多數食物都會被吐出來,但張啟山依舊不厭其煩,替他清理殘局、換洗衣衫,真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無微不至。

朝兮默然接受著他的照料,不發一言。

唯獨對張啟山每晚都要從背後摟著他睡覺這件事,朝兮百分之百地厭惡——這樣過分的親暱,會讓他覺得張啟山心裡還懷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那種幻想背後摻雜的所謂“情感”,在今時今日,實在令人作嘔。

幸而幾天後,軍列就停靠在了西北邊陲的一個火車站,他們改換了汽車,朝兮的病床換成了擔架,容納不下張啟山了。

一想起從軍列換到汽車時的場景,朝兮都忍不住想笑。

由越野軍車改裝而成的救護車直接開到了站臺上,兩個排的官兵荷槍實彈,守衛著這段不足十米的“路程”,唯恐出什麼差錯,讓他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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