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四九城裡的領導也沒幾個能有這樣的待遇。
這兩個排應該都是從當地軍區抽調過來的,個個西北大漢身材魁梧,像是兩堵高牆擋住了朝兮的視線。
他只在快出站時,隱約看見了火車站的名字叫“西寧”。
青海省會,西北鎖鑰。
可這並不是終點。
汽車在廣袤無垠的青藏高原繼續行駛了兩天,才到達了目的地——格爾木。
張啟山行事仔細,下車前還不忘讓人給他打一針鎮定劑,才放心將他搬到輪椅上。
西北高原日光充盈,少有的不下雪不颳風的天氣,朝兮拼命眨了眨眼睛,在刺眼的陽光裡看見一個圍牆高聳的白色建築,風格很像醫院,門口還掛著一張“格爾木療養院”的牌子。
透過黑色柵欄狀的大門,可以看到牆內的主體建築,那是一所縱深寬廣的三層小白樓,好像剛剛建成不久。
張啟山親自推著他進門。
然後,他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副官。
其實,副官如今不該叫副官了,看那軍裝上的勳章和職銜,至少也是個上校。
朝兮用餘光瞟了一眼張啟山的表情,忽然笑了笑,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張日山。”
張日山表現得很是驚訝。
他是奉了張啟山的命令在格爾木修建一座兼顧隱蔽與安全的療養院,至於作何用處,張啟山一直諱莫如深。
張日山實在沒想到,療養院落成之日,第一個住進來的會是多年未見的謝朝兮。
久未相見,一見面便是這樣的狀況,真不如從來不相識。
張日山神色複雜地請張啟山到一旁說話,似乎在問具體的情況。朝兮靠著椅背,奮力扭過頭,去看大門外蔚藍如玉的天空。
門內門外,困鳥已入樊籠。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兩個終於談完了話,張啟山小聲叮囑了幾句,才轉頭叫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一邊低聲說話,一邊往樓裡走去。
自然而然,換成了張日山來推他。
朝兮忽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張日山忍不住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以後我怕是要在你手底下討生活了。”朝兮故作哀怨,眼尾輕輕一掃,“早知如此,以前打張副官的時候該收著力氣的。”
張日山凝重的臉色因朝兮的玩笑話而略微緩和,然而聯想到佛爺方才所說,不免百感交集。
他曾立誓對佛爺永遠忠誠,天地可鑑,絕非虛假。
可當他看到謝朝兮這副模樣,從心口處蔓延上來的窒息感,亦非虛假。
一如昔年,朝兮的唇角總是勾著笑意,那笑容入了張日山的心,卻如同跗骨之毒,讓他動搖,讓他懷疑,讓他……恨不能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