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便已不再懼事。
“吳公公插手了。”三娘這廂回了她的話。
“插手了便不好奇了?來問一聲也不來了?”佩梅還是不解。
“在查她們罷,”三娘回她:“許是不得空。”
這倒是,她還是想得少了,佩梅已做完手頭最為緊要之事,便有了心腸回想起那自戕宮女自刎之前所說之話,她道:“詡兒不在,她們是打算我安一個不潔之名嗎?”
“是啊,是以吳公公的動作要快,不快的話,哪怕到明天,您的名聲也有損了,前朝只要有官員和陛下提起這事,這事就要天下皆知了。”三娘見她指尖有墨,便把擱在一旁的銅盆端來,拿過她的手,給她手上擦上胰子,細細地揉擦著,嘴中道:“您父親的功勞還沒天下知呢。”
佩梅莞爾。
父親的功勞沒天下知,女兒的醜事便要天下知了。
這些人怕不是在賭陛下的權衡之術罷?
皇帝陛下若是不想她父親功勞過大,當中要做一下平衡,她今天之事,是給陛下送上了一個極其信手拈來的事情,這舉可謂是神來之筆。
可按現在的情況看來,皇帝不想要這筆神來之筆。
他要大開殺戒。
當真是他們衛國數百年只出現過一個的大殺帝呀。
“他們想算計拿捏……”“陛下”二字,被佩梅嘴裡含糊帶過,她看了眼自己那隻被三娘細細洗著的手,又看向被烈日照耀著的晴空碧藍,嘴邊掛著含含糊糊的笑。
便是她這個閨閣中人,也知那一位今聖,生平最恨被算計拿捏。
他便是想中和她父親之功,此刻也不會如人所願。
再則,她父親哪是想要功名之人,她父親連送她兄長入朝為官也不願,他只想佩家後世子孫如祖祖輩輩一樣,當一輩子讀書人,寫一輩子在世史,皇帝此時便是雙手送他功名,他也不會接。
佩家有她一個在權利中心被烈火烹油,便夠佩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了。
“誰說不是呢?”三娘聽懂了她的未盡之意,殿下中午的驚而不亂,此刻的安之若素,皆讓三孃的心內回到了娘娘在世時的安然,她往後只管做好她的事便好,“許是不用到傍晚,再過幾炷香,殿下便可能會聽到有人過來求情了。”
“求情?”
會有人過來求情嗎?
佩梅想著,嘆了口氣。
會的。
她有善名。
她是不想做惡人。
更是不想做那偽善之人。
“你說得對,姑姑,”佩梅起身,把雙手皆放入水盆清洗,她仔細洗著手道:“門口的公公可還在?你幫我去說一聲罷,就說我驚嚇過度,身子不適已經歇息,讓來鳳棲宮有事的人,明日再來。”
吳公公的人,比她宮裡的人好用,尤其在此刻小吳公公正在後宮大開殺戒之時。
“是。”
“好,你去,我正好乏了,去床上睡一會兒。”說睡便睡,佩梅擦乾手,抱起她的賬薄,轉身便住殿內緩步走去。
這深宮幽幽,明面上從來不見那千軍萬馬,可這個地方,從來殺機四伏,從不缺乏那處處殺人不見血的刀。
那些刀,刀刀致命。
她曾命大躲過幾刀,她是沒付出性命,可有人付出了,太子妃母妃的,太子妃女使的,丁尚宮大人的……
她一個人的命,經由多人的性命護著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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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得萬分小心保護著這些已死的人保給她的命。
那不是皇帝的處世手段。
佩梅睡得很沉,一覺醒來,屋內無光。
她摸索著汲了鞋出了門去,殿外廊下宮燈盞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