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享了,幫您花了,微臣是早就想好了脫身之計,您的脫身之計,微臣建議,您現在再想想,尚還不遲。”
忠言逆耳,皇帝大怒,來不及去捏玉摺子,他一巴掌揮到了祿衣侯的腦袋上,怒喝道:“你別以為朕不想抄你的家!”
回稟陛下,確如我父親所說。
祿衣侯今日忤逆之話已經說得夠多,他是臣子,沒有激怒皇帝的喜好,這下見好就收,道:“讓太孫去罷,我幫太孫作這個保。”
皇帝冷酷地看著他。
“他要著實一點能耐用處也沒得,臣以後也就收手了,另作打算。”祿衣侯又道。
順安帝冷笑:“常侯爺啊常侯爺,你是真不怕朕宰了你啊。”
“您堂面上能用的人不多,別人盼著您死,我卻是不盼著,我還想著在您百年之前,看著這天下安寧,我也能帶著到妻兒順利脫身,太孫在,祿衣侯也不避諱他跟皇帝之間的那兩三事,“自古以來,作劊子手的難得善終,臣還想看看,到時候臣跟臣的子孫後代能得善終否。臣幫太孫,起於他式微,您抬舉他,起於他位低,就看他有沒有那條得勢的命,臣看看,您也看看,可否?”
皇帝眯眼,這廂衛詡已然又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趴伏在地,那素衣下方的瘦弱身子在微微顫抖。
想來,祿衣侯的話到底是驚了他。
他下方,佩家大學士佩準,及其子佩興楠皆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他們以臉貼地,不敢直視聖顏。
祿衣侯敢說,他們卻是不敢。
順安帝君威尚在,再看向那膽大包天的祿衣侯,皇帝這廂口氣卻好了些許:“為何幫他?”
“他得勢了,我遠走高飛,在外面能活得更好。”
“你就不怕他那沒福氣,下面的皇帝找你算賬?”
“找吧,早晚的事。”
皇帝被他氣笑,“你今天出了這個門,駱王他們就會找你算!”
“他們哪天不找臣麻煩了?再說,臣天南地北跑了好幾年了,真想在都城陪陪您,陪陪家人。”
“陪家人是真罷?”
“您何必。”
皇帝又砸了他腦袋一刻,氣哼哼道:“他這身體,能去漠北?”
“叫興楠也一道陪著罷,他們家的女婿,他們家操心去,是活是死您就別操心了。”祿衣侯見皇帝臉色又不見好,慢慢接道:“順道讓佩興楠把他這些年對北方的一些考究給您派去的文武官說道說道,您也檢驗檢驗,看看他這肚子裡,到底有沒有值得您另眼相看的貨。”
原來,是這個意思,皇帝看向佩家父子。
佩家父子依舊臉貼著地。
吳公公見狀,輕咳了一聲,他們沒動。
吳英又咳了一記,依舊沒動。
吳英沒好氣出聲:“佩大人,叫您呢,您別臉貼地了,咱始央殿的磚頭都得叫您給捂熱了。”
佩準抬頭,小心翼翼挪了挪手,摸了下他臉貼著的地方,朝皇帝看去,滿臉討好的笑:“陛下,還能貼一會兒,還沒熱。”
這個老滑頭,佩家的風骨,在他身上是那是跟絕了代似的,順安帝搖頭,道:“別跟朕插科打諢,朕今晚沒心情。”
您心情好著呢,又佔便宜了,心情怎麼不好?只是,這世道,歷來是該笑的人板著臉,該哭的人要擠出笑來,佩準就是那擠笑的人,他賠進去一個女兒,又賠進去一個兒子,還把佩家的下面的千秋大業毀了個殆盡,他啊,當真該哭,可他這廂只能笑著:“侯爺的話,臣聽著了,臣聽您的。”
順安帝沒理會他,看向這廂他之後已然抬起頭來的佩家子,佩子佩興楠這時已經直起了上半身,雙手恭敬地垂於身前,眼皮垂著看著地面,神色平靜,又顯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