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沒辦法在短跑領域贏過你,但這是長跑。
比起恆久忍耐和契而不捨,在座大多數人,和我比起來都是垃圾。
少年人其實是不管不顧的,今天站在這條跑道上,全世界都要為她讓條路。
沒有人配評價我。
“鍾淺夕!鍾淺夕!”
她的名字響徹雲霄,一班四十來個人喊出了一個團的氣魄。
他們昨天為了陸離錚歡呼,今天為了鍾淺夕。
二者有本質的區別,前者是碾壓局,後者是玩命局。
陸離錚同樣立在跑道的外圍,眸光晦澀,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看著柔弱嬌軟的少女,她的性格妝容百變,可都直指同個終點——內心強大到不可思議。
陽光衝破梧桐葉片佈下的廕庇,細碎而班駁的落了滿臉。
鍾淺夕在體育生輕蔑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把鞋帶塞進交叉處。
長睫毛輕顫,忽睨向體育生。
“同學,你叫什麼?”鍾淺夕柔聲細語的發問。
對方生硬答,“陳靈。”
鍾淺夕長得相對幼態,肌膚白皙無暇,五官近乎沒有稜角,只有雙內勾外挑的眼睛平添萬種風情,多數人在看她的時候都覺得是鄰家妹妹款,不具備任何攻擊屬性,是副由著搓圓捏扁的包子狀。
十四班的體育生就是看到她替尋旎才敢開口直接嘲諷大開的,畢竟看著就很好欺負。
“陳靈啊?”鍾淺夕重複著,笑意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瑩潤漂亮的狐狸眼裡覆了層冰霜。
她朝陳靈走近,陳靈下意識地後退。
“你別緊張,我不準備對你做什麼。”鍾淺夕淡然解釋。
就在陳靈哂笑要再嘲點兒什麼的時,她眸底晦暗,幽幽道,“你會為你說過的話付出代價的。”
陳靈虎口卡在耳畔當擴音筒,“哈?你說什麼?”
鍾淺夕轉頭就走,陳靈在身後鬨然大笑,“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陳靈你他媽的到底再搞什麼啊?你衝上去壓著她跑不會嗎?”孟覃跟跑嘶吼著命令道,“你還能跑不過個弱雞了!”
十四班的吶喊口號呈現鮮明的區別,清一色的“你搞快點兒!”
陳靈是個短跑運動員,她原本的節奏是末尾兩圈再衝刺,被鍾淺夕這樣打亂了節奏後很難再有餘力規劃,只能隨著呼喊聲加速追上去,不斷拉近距離。
在彎道處憑藉技巧陡然疾衝,超過鍾淺夕。
十四班終於響起零碎的叫好聲來。
“淺淺。”鍾淺夕隱約辨出熟悉的清冽嗓音,她沒有精力再側目或者歪頭,只能估量大抵是陸離錚和季舒白進了內圈在陪跑。
呼吸早就不再勻稱,腳步如同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的,黏膩的汗水洇溼衣物貼在身上,連眼前的場景也開始變得模糊。
她憑著本能繼續奔跑,沒有任何技巧的在直道硬生生地靠速度超過陳靈。
爆發力驚人的強大,此前根本沒人知道鍾淺夕是這樣能跑,她幾乎不報名任何運動專案。
血液裡某種東西被催發出來,鍾淺夕拔足狂奔,踏碎熱浪。
溫柔的魔咒震耳欲聾。
“你要努力拿到第一,因為你姓聞,你是聞越蘊。”
鍾淺夕嚥下口腔裡的血腥,睜開眼睛看向正前方的綠蔭,日光為目之所及的物態蒙了金光,到底肯承認,她其實還是姓聞的。
哪怕當年那麼、那麼厭惡自己的鋼琴老師,她依然日復一日的練習著曲子,哭到哽咽都會突然爬起來改曲譜,最後拿到金獎。現在打工到無比睏倦,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卻還是會喝濃茶硬挺著複習明天考試的內容,來穩固本來就有把握的第一名。
雲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