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一種,背景都不會簡單。
“我只想問三件事。”邵恩的條理極清晰。
“第一,當時我被拐,你們去公安機關報案後立案了嗎。”
“第二,當年的人證還能聯絡到嗎?”
“第三,我要起訴,你們能出庭當人證嗎?”
不論在邵恩這件事上,歲深跟白路夫妻有多沒幹人事,可起碼處理事情的方法得當。
關於這三點,歲深都給了邵恩肯定的答覆。
徐扣弦在邵恩講話時候緊緊提著的心,也隨著邵恩生父歲深的肯定慢慢鬆了下來,
“那我們這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邵恩拍了下徐扣弦的肩頭,起身離開椅子,歲深也立刻起了身,去掛衣服的架子上給邵恩和徐扣弦拿外套。
黑色大衣熨貼的著在身上,邵恩拉著徐扣弦的手,在邁出內屋之前,回了下頭。
邵恩的語氣較剛才的平淡無奇,多了幾分軟意。
邵恩問,“我能進去,看看老爺子嗎?”
歲深當即怔住,白路也愣了下,奶奶正端著飯碗準備去爺爺的屋裡餵飯,端碗的手顫了顫。
歲今是整個屋子裡反應最快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接了腔,“當然可以了,在這邊。”
歲今也有些慌亂了,她甚至沒穿外套,只著了件羊絨裙,就邁出了門檻,把邵恩往斜對角的屋子裡領。
冬日有太陽的時候溫度還不算低,冷風從領口灌入時候,歲今才發覺自己穿的單薄,徐扣弦蹬著高跟從白路手裡接了外套,快步走過來,披在歲今肩頭。
鞋跟敲地,清脆明亮,就像此刻這個四合院裡每個人的心境一樣。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桃花源記)。
邵恩坐在床頭的椅子上,一眼就望見了床頭櫃上貼那張嬰兒照,照片上面是一行楷體黑字。
“歲尋滿月照。”
櫃子上放了一沓厚厚的宣紙,鬼畫符一樣的,但勉強能看出一個尋字。
邵恩本來有個極好聽的名字,是老人取得,結果這個名字貫穿了邵恩前二十年。
老人把這一切歸結於自己的起名,認為都是一個尋字惹得禍端。
所以神志清醒時候老人總會寫這個字,到現在拿不穩毛筆,也依舊在寫,歲今之前跟邵恩吃飯的時候無意提過一嘴,邵恩聽了,沒放在心上。
此刻見到,就是陌生人都難免不為之動容,況且有血緣相契。
最後是邵恩坐在床頭,接過了奶奶手裡那碗湯泡飯,一小口一小口的餵給爺爺。
徐扣弦在一側,半彎著腰,拿溼毛巾,給老人擦拭嘴角。
歲今跟父母扶著門檻,眼圈裡都難免有淚水打轉。
這一生幾多沉浮,愛跟恨之間有時候無法分明。
若沒有深切的愛意,又何來劇烈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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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月聯絡不上女兒邵水,百般無奈之下只能去打邵恩的手機號,她已經很多年沒打透過邵恩的手機了。
她不止一次的嘗試自己去邵恩門口堵人,結果坐在路邊從早到晚,眼睛都看花了,也沒發現邵恩回家。
金月當初抱走邵恩,就是因為鬼迷心竅,她不敢告訴自己丈夫邵黃,沒能帶好兒子,兒子死了。
邵黃是礦工,長期在黑暗之中作業,心情壓抑,夫妻二人每兩年才會團聚一次的,那段時間是邵黃在地面上待的最久的時間。
永遠都是喝到爛醉,喝醉了就動手打人,聚少離多,除去意外死亡的“邵恩“上面只有一個女兒,這在山村是件非常抹不開面子的事情。
金月提不起勇氣說實話,她不想捱打了。
可沒過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