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俠咬著牙一手抓著凸出的課桌桌角,伸長右手去夠他。
也許是真的被逼急了,江南內心竟生出了一股歹毒的心思。
看著下面這一臉義憤的小黑皮,他雙手緊緊地把著牆磚,對著下面那張被範俠趴在身下的課桌,曲起右腿膝蓋,狠狠地踹了下去——
“哇!”
眾人驚呼。
範俠陡然失去了支撐,無助地揮舞了幾下胳膊,接著整個人朝後仰去。
經過剛才那陣抖動,除了破桌椅,廢棄的教具也散了一地,一根棕色的木質的大型三角尺突兀地豎起,正對著範俠的後背,正對著左心的方位。
“天啊!”
下方的學生們齊聲大喊起來,常樂蘊更是嚇得閉上了眼睛。
“範俠!”
說時遲那時快,寧小北用肩膀生生地將那尺子撞到一邊,他上衣的袖子被拉出一道口子,鮮血剎那間湧了出來。
木尺上的倒刺瞬間扎進血肉,然而此時,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了。
高高地托起帶血鮮血的胳膊,寧小北硬是在範俠落地前,捱到了他身邊,雙手攏著他的腦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托住了他。
“咚”地一聲,兩人雙雙倒地。
黃色的塵土揚起,抱在一起的兩人一陣翻滾,最後重重地撞上了牆角邊的大樹上。
剎那間,鮮血從寧小北的腦袋上流淌下來,灑向泥地。
直到暈倒前的最後一刻,他都保持著牢牢將範俠護衛在懷裡的姿勢。
左手手腕上的佛珠散落,檀香木的珠子嗒嗒嗒散了一地。
丁哲陽和常樂蘊舉起雙手,同時尖叫著的,哭泣著朝地上撲了過來。
“救人啊,快救人啊!”
“救救他們!”
另一個世界裡,某個昏迷已久的人,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深深地呼吸一口,登時感覺整個肺部就像是漏了風的風箱一樣呼啦啦作響,再想要多呼一口就疼得慌,範俠不由得痛苦地發出一聲低吟。
聞著空氣裡消毒藥水的味道,範俠眼珠轉了一圈,終於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醫院,這裡不是酒吧,是在醫院的病房。
“小北……”
第一個閃入他腦中的念頭就是寧小北。
他驚慌地叫了出來,還記得在自己被刺倒下時的那一刻,小北好像也受傷了。
小北呢,小北在哪裡?他沒事麼?
他掙扎地半直起身子,平日那麼靈活的身體,現在卻感覺像是借來的一樣,讓他剛到一陣挫敗。範俠習慣性地想要罵句髒話,卻發現自己的手此刻被人緊緊地捏著,掌心微涼,是熟悉的感覺。
“小北……”
範俠側過腦袋,呆呆地望著靠在他床頭邊的人。
他貪婪地看著他。看著他如同白玉般易碎的面頰,看著他淺到幾乎沒有血色的唇,和他腦袋上那無比刺目的白色繃帶。
他想起來了。
那天在酒吧遇到的兩個人就是這幾個月本市著重通緝的犯人,他們局裡配合市局,在這二人的住所和父母家蹲點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沒想到那麼巧,居然會在那間酒吧裡遇上。
兩人見到他的警官證,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他一邊拉住其中跑得慢一人的胳膊,一邊要求酒吧老闆立即打電話報警。
混亂中,寧小北醒了過來。
在見到另一個通緝犯要衝著範俠的後腦袋企圖砸酒瓶的時候,寧小北一把推開了範俠,自己的後腦勺卻被重重擊中了。
範俠轉過頭,看著紅色的鮮血從小北的腦袋上流淌而下,就像是一朵紅梅花開在了皚皚白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