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萱從荷包裡拿出一兩銀子,對那些吏卒道:“這傷我替他賠了,人我也帶走了。”
吏卒沒想到阮靈萱閒事管得這麼寬,有些沉不住氣了,“阮姑娘,我勸你不要管這事,我們是給衙門辦事的,這個書生在路上做了違法亂紀的事,我們抓他是公事!”
“衙門辦事,可有憑證?”阮靈萱也不是三歲小孩,那麼好糊弄。
“出門急,沒有帶,姑娘要想看,回頭就給你!”
“阮姑娘你別信他們的話,我路上一直安分守己,一心只想快點趕到盛京赴考……”陳斯遠被他們黑白顛倒的胡謅氣得夠嗆,急忙解釋。
“你放心,我自然是信你的……”阮靈萱安慰陳斯遠。
最前面的一個吏卒突然縱馬過來,還想趁阮靈萱在和書生講話沒注意,先把書生搶到手再說,那書生被高高揚起的馬蹄嚇得往後跌坐在了地上。
“小石頭!”阮靈萱發現危險,大叫一聲。
小石頭頓時嘶鳴一聲,用力撞開那匹馬,將它落蹄子的位置生生又往旁邊挪開了幾寸,陳斯遠在揚起的灰塵裡心驚膽戰地抱住自己的腿。
若剛剛那一蹄子下來,他的腿可就要被踩斷了!
南城兵馬司。
作為皇城當中事物最繁忙的衙司之一,兵馬司里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劉司吏接連處理完幾件事,頭昏腦漲,坐在中廳裡,命人泡了薄荷香片,打算就著糕點好好享受一番。
他的上司指揮使大人還在後面誠惶誠恐地陪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貴人,他卻能忙裡偷閒,享這一時的安寧,心裡還有點得意。
“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劉司吏剛塞了一塊梅花糕進嘴裡,還沒嚥下去,就被衝進來的破鑼嗓子一吼,噎住了,一頓捶胸頓足後,理順了氣,這才看見五六個小卒跪了一地,個個灰頭土臉,神情激憤。
“這是怎麼了?”劉司吏大驚,“什麼做什麼主?”
幾個小卒馬上聲色並茂地把他們在城外被阮家姑娘妨礙辦公查案一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這個阮家姑娘在盛京是出了名的嬌蠻,這話只要真假三七分摻著說,那劉司吏就能信了八分。
“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我肯定要去給阮閣老告她一狀!”
“閉嘴!”南城兵馬司指揮使推開屏風,從資料室走出來,看著外面的人,滿臉頭疼,“你們在胡說什麼呢!”
“指揮使!”劉司吏看見上司出來,還大步迎上前就想說服他,但冷不防餘光瞥見屏風後,站在書架前,手持卷宗斂目低眉的青年。
他嚇得心臟險些驟停,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
若說這個阮靈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犢子,那眼前這個矜貴內斂的太子就是那最護犢子的人!
負責
劉司吏心都要梗住了。
誰在這裡不好, 竟然是太子。
只怕沒等他們狀告到阮閣老那兒,他就想要對他們下手了。
王指揮使比他更清楚明白這一點,對著下面的吏卒呵道:“成事不足的東西, 還跪在這裡礙什麼眼, 還不快點滾出去!”
吏卒們遲疑了片刻,剛想爬起來。
蕭聞璟翻看完手裡最後一頁, 合上卷宗, 出聲道:“慢著。”
起身到一半的吏卒們只能又跪了下去, 把頭埋得低低的, 哪有之前半點囂張氣。
王指揮使不安地搓著手問道:“殿下,可還有什麼吩咐?”
蕭聞璟用捲起到卷宗,對著下面的人點了點,平靜道:“剛剛他們說的話, 一五一十再說一遍,找個人謄抄下來,孤正好還有事要找阮閣老, 可以代你們‘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