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了,不僅錯過了早讀,大默寫也沒完成。被素來嚴厲的老王罰站道第三節,天書般的數學課。
數學陳老師五十三歲,十分催眠地講解析幾何,圓、橢圓、雙曲線、拋物線,蕭懷櫻百無聊賴地瞅那些奇奇怪怪的圖文,比道士們畫的圖符還無聊。
但大概是她太有天賦了,竟從這些枯燥乏味的東西里找尋到了靈感,扯過一張草稿紙開始畫畫。
說起來,小雪狐蕭懷櫻從小就有一個關於繪畫的夢想,進入一中後,她原本是想做美術特長生,可在社團裡學習一週,就被指導老師苦口婆心地勸退,說她生來就不是這塊料子,很可能會淹死在藝術的海洋裡,被泡得質壁分離翻起白眼和肚皮。
對此,蕭懷櫻很不甘心。
喬安翎是班裡的大學霸,覺得題目太基礎,被同桌的動作吸引後,偏過頭看了一眼,小聲道,“這是什麼?”她皺著眉打量半晌,“一個大橢圓形,六個小橢圓形,三個圓形。”
“兔子。”蕭懷櫻沉醉於自己的畫作,摸摸兔兔的耳朵,“可愛嘛?”
“……”坦率的嫌棄眼。
想起美術老師對自己作品毫不避諱的嫌棄吐槽,她委屈地將草稿紙怏怏塞到書本底下,“我就是隨便塗塗。”
偌大個世界,一直沒出現能欣賞她畫作的人……
蕭懷櫻看過藝術史,知道西方有一個叫梵高的荷蘭後印象派畫家,生前始終得不到世人的賞識,鬱郁不得志,甚至出現了精神問題,卻在死後深深影響了二十世紀的野獸派與表現主義。
橫亙著任何妖的區別,但她和梵高,彷彿擁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共鳴,大概只有時間才能驗證她渾身上下閃閃發光的藝術細胞,蕭懷櫻悶悶地想。
陳老師的聲音過於催眠,她堅持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
喬安翎戳了她兩次,蕭懷櫻睜開眼,迷茫地望向黑板上的題目,伴隨催狐入睡的聲線,“設c1,c2,c3……cn是座標平面內的一系列圓,它們的圓心都在x線的正半軸上,且都與直線相切,直線公式……”
“砰”蕭懷櫻直接趴在了桌上,果斷地放棄治療。
“你怎麼又睡了。”喬安翎怎麼都弄不醒,最後只得作罷,拿書本欲蓋彌彰地遮遮。
柔柔的暖風裡,蕭懷櫻做了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夢。
像逐步推進的鏡頭,她從一個小角落往前,迷惘地打探周圍。
山林中清冷寂寞,大片幽姿冷妍的白梅疏影橫斜,點點飄落水中蜿蜒而去,落滿長橋孤舟,遙望宛若遠峰疊雪,大雪滿天銀裝素裹。
她順著小徑往前走,色澤清亮的河流水聲潺潺,花瓣撲簌簌地抖落在身上,清香四溢。夾岸楊柳依依,綠草青蔥,鳥鳴婉轉,靜唱流光。
河邊有一個少年,墨色玄衣藏著暗紋,金龍口含明珠的,身姿如松般挺拔,倘若轉過身,該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現在,卻透出森涼的孤寂,像在岑寂千山,淒涼萬徑中煢煢孑立。
蕭懷櫻下意識地摸摸胸口,似乎該想起什麼,又記不得,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第2章 餌時
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繚繞不去。
可剛要看清那張臉,就被陳老師一粉筆頭砸醒,像沒睡醒的白無常,一臉猙獰,“蕭懷櫻,站起來告訴我,第八題的答案是什麼?”
驟然提高的音量和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得她一個激靈,求救般地看向喬安翎,好同桌無聲地張開口,示意,“b。”
“b,雙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