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小師弟就是會玩。
[至此退後三步]、[至
此沉睡一輪]、[至此抽一黑籤]、[至此抽一紅籤]……不多時,師兄弟二人便搗鼓出新的雙陸玩法,又嫌棋盤太小不方便寫字,用△□○等不同的符號替代文字表達的含義。
至於黑籤與紅籤,則是師孃貼心提供的兩個筆筒,其中各有十根寫有不同文字的竹籌,隨手抽出一根,要求吟一首含梅之詩;再隨手抽出一根,問某某書多少頁的內容是什麼……謝拾的嘴不禁張成o型。
這是小朋友能挑戰的難度嗎?
合理懷疑,這是夫子與師孃之間常見的小遊戲。
雙陸主要靠運氣,兩個小孩一個不到五歲,一個不到七歲,鬥得棋鼓相當,玩著玩著就入了迷,早將其餘諸事拋之腦後。
直到牛車車輪滾過雪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徐夫子施施然踏入院門,雲氏喚了他一聲。
“廝殺”中的謝拾與徐守文這才抬起頭。
只見徐夫子仍是穿著半舊不新的青衫,髮絲到衣角整整齊齊,宛如雪中一枝翠竹。
在他身後,一名高壯的少年跳下牛車,侷促地站在院子門口,探頭朝裡看過來。
看見謝拾,少年才鬆了口氣,笑著喊了一聲:“拾哥兒?”
謝拾:“……?”怎麼回事?難道雙陸玩久了竟然會頭暈眼花出現幻覺?
他忍不住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人依舊沒變。
謝拾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大哥!”他一下子跳起來,歡喜地跑向門口,高興得語無倫次,“大哥你出來了?夫子你把大哥救出來了?太好了!”
徐守文同樣顧不得繼續下棋。
他盯著謝拾緊攥著謝松袖子不放的背影,有種突然被小夥伴撇開的失落,不由小小哼了一聲:“師兄果然比不上堂兄。”
雲氏失笑:“這點醋你也要吃?”
她倒也理解兒子為何如此親近這個小師弟,這兩年守孝的清苦生活,他們夫妻倆已經習慣,對年幼的兒子而言卻太寂寞了些。難得有一個投緣的同齡小夥伴,也是好事。
徐守文被孃親如此調侃,連忙否認。
他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會醋小師弟更親近那個只會闖禍還要勞煩幼弟替他操心的堂兄,而不是他這個處處靠譜的師兄?
不過,有小師弟陪玩的日子確實比一個人在家有意思多了……只可惜,終究是別人家的弟弟,不能帶回自家養。
徐守文的目光不由悄悄撇向他孃的肚子:“……孃親什麼時候能給我添個弟弟或妹妹?我不挑的,只要好玩就行了。”
“瞎說什麼呢!”雲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別說如今他們夫妻還在孝期,便是將來出了孝,弟弟妹妹也不是用來玩的。
與此同時,徐家宅院門口。
謝松連連向徐夫子道謝,一臉鄭重:“……我這人嘴笨,日後但凡有用到我的時候,徐夫子吩咐一聲就是!”
他神態十足誠懇,結合此次為鄭大夫奔走的舉動,倒也不算空口白話。
“你已經謝了一路,不必多禮。”
徐夫子表情平淡,並不居功。
如此雲淡風輕的姿態,看在謝拾眼中,卻充滿了高人氣質。
在小糰子八百米的濾鏡下,往日裡平平無奇的夫子此時簡直光芒萬丈。他仰頭望著徐夫子,險些“哇塞”出聲。
“……你之所以得釋,蓋因縣吏未得文書私自拘人本就不合條例,我只是與他們講了講道理,論了論《大齊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