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聲音淅淅瀝瀝,有個妙齡女仔在自己家裡洗澡。
周嘉和終究點燃了煙,抽完一支菸靜了靜。
他幾乎度日如年。
水聲停止,妹妹仔在裡面脆生生道:“我洗好了,幫我拿一下衣服。”
周嘉和伸手捧起衣裳,側過臉不去看門口。
狹小的浴室開了門縫,裡面潮溼溫熱的水汽撲面而來。
妹妹仔接過衣服,又關上門。
周嘉和背過身去,在這狹窄、逼仄的房間面對著牆壁,掰著手指頭數秒。
屋裡水汽潮溼,牆壁斑駁凌亂,他一睜眼便瞧見昏黃的牆壁,一望無邊鋪滿眼睛,逼得他分分鐘想轉過身去。
背後,一個妙齡女仔換衣服的聲音窸窸窣窣,這聲音極撓人,聽得他心煩意亂。
錄影廳不是沒去過,城寨裡到處都是,他二十年都是住在這種地方,什麼沒見過。
二十歲年紀,雖說血氣方剛,但從未實踐過。
他從未和女仔親近過,也神經大條到沒有過這種想法。
沒想到有一天腦袋竟然發燙到這種地步,對一個剛認識的妹妹仔有那方面的衝動。
想什麼都壓不住那種衝動。
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指甲狠狠嵌進掌心裡,就差要伸出巴掌狠狠扇自己一嘴巴。
掌心都已經沁出了汗,才聽見背後的女仔脆生生地說:“我換好了。”
周嘉和轉過身來,見她昨日還穿得破破爛爛瞧不出一絲乾淨來,今天換上了他洗得發白的寬大襯衫、越野褲腳,十分清爽利落。
她的一頭長髮帶著洗髮香波的微弱香氣,溼漉漉地搭在肩上,濃黑油亮。一時間竟然乾淨得,似城寨外頭,繁華香江大街小巷上來來往往的女郎。
她長得瘦高,穿他的褲子也不顯得太長,只是寬鬆,竟莫名其妙合適。
儘管他的衣服都十分廉價,但她穿走,便穿出了不屬於這裡的高人一等。
一股微妙的酸澀感突然奔湧進他的腦海,周嘉和心想,這裡果真是不配她的。
這樣的女仔應該有怎樣的人生呢?
她應該屬於九龍半島對面,越過流光溢彩的維多利亞港,那璀璨、高樓林立的港島。
她也許應當是那邊街巷上,某輛黑色小轎車中坐著的女仔。
她也許應當總是踏著一雙高跟鞋上下車子,出入那些豪華的大樓和公寓,享著乾淨明亮的大房子、身邊來往有傭人伺候。
而不是在他這不足二百呎的城寨小屋,潮溼狹窄,不見天日。
酸澀愈演愈烈,周嘉和有些自嘲地想,她與他,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股不合時宜的衝動,也在內心構想的天壤之別中,漸漸冷卻下來了。
周嘉和頓了頓,嗓音低沉嘶啞道:“妹妹仔,你先住幾天,我會盡快送你離開這裡。”
她是醫生,應當會有很光明的人生,不應
與他這樣的爛仔廝混。
然而(),衟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兩大滴眼淚從她眼睛裡泠泠滾落,她雙眼望著他,滿是無助。
顧今朝雖落淚,聲音卻並不帶哭腔。
她不太知道自己的眼淚滾落得為什麼這麼輕易,只是一種生物本能,或許是因為那一頓夢縈魂牽的叉燒,讓她的身體本能地產生難捨的留戀。
她甚至並不確切地知道自己的情緒,身體的反應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體現。
於是她坦蕩蕩地說:“除了名字,我不記得我是誰,也不知道有什麼家人。只知道我會做很多事,以前可能是醫生。”
原來如此,周嘉和心裡又惆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