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女人此時似乎被什麼東西嚇到,愣愣地微張著嘴。
許黎明定在原地,低頭一看,滿地都是碎玻璃碴子,晶瑩鋒利的碎片和酒漬混在一處,顯然是被人大力砸在牆上,又反彈撒開的。
“這……”許黎明話說一半又陷入沉默,因為陸白天正急急忙忙拿來簸箕和掃帚,埋頭清掃地上的玻璃。
眼看玻璃被盡數掃進簸箕,腳下沒有了危險,陸白天的表情才漸漸緩和,恢復了平日的神情。
“對不起。”她有些手忙腳亂,從門口拿來許黎明的鞋放在她腳邊。
“我怕劃傷你。”她聲音輕得像風。
“呃,沒事。”許黎明將鞋穿上,然後抬頭打量亂得好像垃圾堆的客廳,和門內整潔的臥室格格不入。
隨著她將客廳狀況的盡收眼底,陸白天的臉頰逐漸漲紅。
“你酒醒了就先走吧。”陸白天的手背在身後,幾根手指窘迫地摩挲,“我不是故意帶你來這種地方的,我……”
“對不起……”
“是你幫了我,你說什麼對不起?”許黎明打斷了她,回頭看了眼臥室,“這裡很乾淨,沒什麼的。”
陸白天沉默地繼續打掃狼藉的客廳,她動作很快地將茶几上吃剩的泡麵碗和酒瓶掃進垃圾袋,又把不知道幾天沒洗的碗筷端進廚房。
她端著堆得老高的碗走過女人身前,女人往後讓了讓,殘留著昨夜的口紅的嘴唇翕動半晌,才開口:“帶人回來,怎麼不告訴我?”
嗓音帶著宿醉的沙啞。
“還不是你非要讀那個破專業,學費又貴,課又多,半年都不回來。”她又嘀咕著抱怨,陸白天卻只顧著打掃,好似充耳不聞。
“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她旁若無人地絮絮叨叨地念,許黎明有點憤然,又有點尷尬,拿起外套想離開,但是看了眼在廚房忙活的陸白天,腳步又停住了。
至少請人家吃個飯吧,她想。
簸箕裡的碎玻璃還沒有倒進垃圾袋,許黎明便伸手想幫忙倒掉,然而手還沒碰到,簸箕就被不知道從哪兒趕來的陸白天抽走了。
“你別動。”陸白天急忙說,她死死捏著簸箕的把手,好像那對許黎明來說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她扭過身又去幹活,許黎明卻眼尖地看見什麼,一把將人拉住。
“你受傷了?”許黎明訝異地說,她眉心擰起漩渦,低頭去看。
在臉上,藏在頭髮的陰影下,一道細小的血痕,像血色的流星,刺目地劃破肌膚。
聽見這話的女人一怔,下意識上前,然而經過上次的那一巴掌許黎明早已將她列為了危險人物,同樣下意識地將人扯到了自己身邊。
女人停在了原地,她盯著陸白天,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不斷地撕扯自己的手掌。
“白天……”她的抱怨轉化成低聲的哀求。
“我沒事。”陸白天不動聲色地掙脫許黎明的手——被她觸碰的地方有些發麻。
她隨手拿了片創可貼貼住臉上的傷口,無比熟練。
“你等一下,外面的路有點亂不好找,我送你出去。”陸白天以為許黎明是因為不知道怎麼走才留下,她低聲說完,就拿著簸箕離開了。
女人在原地徘徊良久,最後回到自己的屋子,將門重重關上。
客廳沒有窗戶,臥室的門一關就黑了不少,許黎明看著陸白天忙忙碌碌的背影,竟為別人生出一陣心酸。
同樣的年紀,她甚至連碗都沒洗過,就是往後再過個幾年也沒洗過。
而陸白天卻彷彿早已習慣了所有家務,她熟練地從客廳各個角落抽出女人亂丟的髒衣服,整理好扔進洗衣機。
熟練地將地